第 3 章
年关将至,礼部早早的拟定了除夕宴的菜式及大殿的布置,就是这宴请官员拿不准,因而位次坐席迟迟未定,尚书令派左仆射来催了好几次,礼部侍郎被逼得没法,递了道折子上去。
“成福,你认为呢?”皇帝合上了折子,面无表情地问候在身侧的大太监。
成福猛地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开口,是一副惶恐不堪的样子:“奴才哪儿妄议国事!”
皇帝把折子往桌上一扔,撞到茶盏叮咣一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说。”
“奴才愚见,武阳侯身子不太好了”成福抬眼观察了皇帝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更是请了个乡野郎中到府上,不若趁此除夕宴,请侯爷入宫慰问一番,以示皇恩浩荡。”
皇帝睁眼,昏黄的眼底酝酿了什么,成福忙把头低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头顶上方传来苍老的声音:“朕也有此意。”
文思从后面接过一篮菜,道了谢后转身往耳房走。边走边掏,果然从篮底摸出一封信,展开看了一眼,平静的表情裂开了一道缝,暗骂了一句,将篮子交给路上遇到的小厮,自己拿着信快步往主屋走去。
何非听到信的内容表情有些凝重,顾蔚泽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吃一粒药便是。”
何非斩钉截铁地开口:“不可,侯爷体内余毒清除还不到二十日,身子本就还未恢复,理应好好将养的,程先生出门也不知归期,再吃一粒药,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何非,我有分寸。”
“不可!”
“那个,”在一旁给银针消毒,被当成了空气的程蕴小声开口,“我医术不差的,阿爷能治的我也能治。”
“不可!”这下拒绝的人换成了顾蔚泽。
程蕴一歪头,疑惑于他的急言令色,“我说真的,你那个毒再吃吃搞不好会死人的。”
何非文思二人看着顾蔚泽,赞同地点头。
“我跟着你们,绝对不乱跑,看到情况不对就悄悄扎几针,不会被发现的。”
“……”
三双眼睛就这么盯着顾蔚泽,大有他不答应不罢休的阵势。
侯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宫门口,禁卫军例行上前检查:“除夕宴戒备森严,得罪侯爷,还请恕罪。”
“无妨。”从车里传来一道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不仔细听都会被雪声掩盖过去。
文思听令,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军长迅速往里看了一眼。
车厢里软塌铺的是软毛狐裘,中间点着香炉,不是熏香,是股难闻的药味。主位上歪着个瘦削的年轻男子,眼睛半睁不睁的,料想就是武阳侯了。次位上坐着个婢女,手里拿着帕子,时时伺候着。
“武阳侯身子不好,陛下特许马车到集英殿外候着呢?”
“陛下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谁说不是,当年老侯爷带兵剿匪全军覆没,陛下非但不降罪,还特许小侯爷袭爵!”
“王大人,慎言啊……”
议论声远去,程蕴听得心惊胆战,顾蔚泽还是波澜不惊的接着闭目养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睁眼,伸出手搭在程蕴腕上:“扶本侯入殿吧。”
大殿里落座的官员们寒暄着,互相道贺,说着新年的吉祥话,显得有些嘈杂。不知是谁先注意到,暗暗往门口指了指,众人循着看过去,殿里静了。
台阶下缓缓地走来两个人影,身量修长的那个男子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左侧搀扶着的矮小的婢女身上了。男子精神不够,女子力气不够,因而一步一台阶,走得极其缓慢。
武阳侯久不露面了,席间的官员看见来人都愣住,还有些新入朝的年轻官员大着胆子问周围的人:“这便是武阳侯吗,瞧着身子确实不太好的样子。”
还会礼部侍郎先反应过来,行了礼:“臣见过侯爷。”其他官员也纷纷回神,跟着行了礼,“见过侯爷。”
顾蔚泽也不答应,淡笑着轻点了头算作回礼。被搀着的左手指了个方向,程蕴便扶着人往那边去了。
在御座左边落了座,文思出现在身后,拿了个汤婆子塞进郑回怀里,附身间耳语道:“饭菜里没问题。”顾蔚泽了然点头,文思退回,与程蕴一并在他身后候着。
“皇上驾到!”成福站在御茶床前,一挥拂尘宣布。
一众官员纷纷起身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庄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飘出宫门,传向远处。
“众爱卿平身,除夕佳节不必拘礼,快些落座。”皇帝朗声笑道。
顾蔚泽在文思程蕴二人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起身坐下,皇帝又叫住他,只好再度起身。
“武阳侯近日身体可好?”
顾蔚泽挥退二人,稳了稳身形,拱手道:“回陛下的话,得到陛下赐药后,臣身体恢复了不少。”
皇帝不说话,就这么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