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草半成黄,犹见青枝含艳果
是暖色的金,灯光下,指节分明的手指勾结在一起,在桌面上投下一个四肢修长的兔子影子。
“不要对我开这种玩笑啊,嫂嫂。”
他推了推眼镜,压住眼角飞起的那一抹绮红。一声“嫂嫂”被念得轻柔缱绻,尾音带了软钩子。
你皱起鼻子,桌底下脚尖轻轻地踢踢他的脚尖。
“我不是你嫂嫂。王耀没和你说吗?我们已经离婚了。”
王濠镜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睁大眼睛的速度过于缓慢,以至于你很难从他的眉眼中看出惊讶,而是看出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他抬起眼,墨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似是发觉自己的反应不对劲,他低下头,以手捂唇闷咳一声,挡住水光潋滟的唇与潮红浮现的脸,低低敛下睫毛,挡住眼底的光。他摸摸鼻子,像是不好意思。
“抱歉,——那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你大概是真的醉了,伸手勾起他耳侧散落下的碎发,别到他的耳后,指腹带过他的鬓角。
“那就叫姐姐。”
王濠镜脸上的笑意缓缓绽开,让你以为自己捕捉到了池中睡莲芳华盛放的一刹那。
“好。”他从善如流,“姐姐。”
这让你不禁回想起第一次与王耀见面的时候。那年,你顺利出师没几年,独自经营一家玉石修复铺子。
那是一个下了初雪的冬天,店门被推开,夹带着几片微薄雪花与湿漉梅香的寒风顺着门缝进来。王耀走进来,玄色大衣衬得他面白如玉,如月光般照亮了室内。
他面上挂着春风般的浅浅笑意,一汪琥珀色的眼眸含着半分羞怯,毫无在商海中叱咤风云的影子。
“你好,我叫王耀。”
他对你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手背上青蓝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原先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一下子清醒了,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温凉的手,情不自禁地打磕巴。好不容易理顺了自己要说的话,脱口而出:“你好,结婚。”
王耀笑了。
如果说原先只是出于社交礼仪的常规微笑,这次则是发自内心的笑。温润如玉、皎洁如月,如缓缓绽放的景玉牡丹。
他温声回应道:“好。”
……有些头晕。
你敲敲脑袋。
王濠镜将目光转移到你的头发上:“怎么想到染这个颜色?”
“好看啊。”你理所当然地回答,“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他温声回应你。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王濠镜伸手向你的耳畔,五指插入你孔雀绿的头发之中。温凉的指腹与掌心紧贴你的头皮,掌根贴在你的脸侧,捂住你的耳朵,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他的手指顺着你的头发,从发根一路向下抚摸到发梢,让干燥蓬松的发丝从指缝中轻轻钻过。
就好像是在抚摸一只真正的翠鸟,将这只鲜艳温暖的小鸟拢进手掌心,倾听她啾啾的喁鸣。
指缝间夹带着几缕翠蓝色的发丝,被他送到自己的唇边,作势要吻。你从他手中去夺你的发丝,他游刃有余地陪你玩闹。手指纠缠打斗之中,他拿捏住了你的手指。王濠镜低下头,柔软浅色的唇轻轻触碰你的指尖,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一触即离,蜻蜓点水。
他扬起眼角,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得意,眼尾的红越发靡丽起来,艳得惊人,又妖又媚。
——你们两个都醉了。
你后知后觉地、迟钝地意识到。
2.
成年人的暧昧通常点到为止,你没把王濠镜酒醉后的失态放在心上,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那天晚上,你们两个都醉得不轻。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你每天呆在自己铺子里的时间越发少了。木质雕花的大门只敞开了一扇,内侧棉被一样的挡风门帘是灰扑扑的军绿色,成功地将冷风挡住了。
室内开了空调,旁边的香薰蜡烛幽幽地燃烧着,散发出清新好闻的水生香,似莲香。你趴在柜台上,数着最近寥寥无几的订单,昏昏欲睡。
门帘被掀开了,冷风吹得香薰蜡烛的火苗明暗不定地晃动起来,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莲香。
你猛得坐直了。
王濠镜走进来,穿着玄色大衣,脖子上挂着暗红围巾,衣角和围巾随风微微飘荡。他敛眉轻嗅,闻出你点的香薰是莲香的,不禁弯起深黑的眼。
你莫名地感觉有些脸热。毕竟要解释你为什么要买和他香水同款的香薰这件事,确实有些困难。
“下午好。”他说,“外面下雪了。”
你立刻好奇地朝外张望:“今年的初雪还挺早,往年都难得下雪的。”
“是啊。”
他摘下黑色的手套,露出底下骨节泛红的手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