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
江寒衣与夏侯明在波斯集市附近发现了半具女尸,女尸只有下半截尸身,没有头部,后来江寒衣与小旗杨展在江边茶棚子喝茶,又发现了明月楼的红姑娘,绿岫。
绿岫此人,夏侯明对她的评价是姿色平平,但左右逢源,在官宦人家家里很吃得开。为什么呢,因为绿岫的东家是宫里的大太监,绿岫能在明月楼里凭借并不出众的姿色独当一面,大部分都是靠着她宫里的那个干爹。
江寒衣坐在八仙椅子上嗑瓜子儿,抚琴给她捏腿儿,弄玉给她捶背,张妈在厨房炖鸡汤,抚琴说:“那个绿岫,原先我是见过的,她去给老头子唱曲儿,我曾在内院远远见过一眼。”
逢春医馆又恢复了平静,兴许是江寒衣离了医馆,华亭觉得没了意思,便也不再盯着逢春医馆了。宗保保依旧坐镇医馆,他看他最擅长的妇科,现在小有名气,已经成了凤凰街一带的妇科圣手,不说价值千金,纹银百两还是能赚到的。
江寒衣不是个吃素的,宗保保在她的医馆坐馆,她不仅不给宗保保开工钱,反之,宗保保每月要将自己进账的一成五交回医馆,抚琴盯着他,弄玉与他对账。例如宗保保从五城兵马司宗灏宗统领养的一个外室的手里掏出来纹银一百两,当天晚上,弄玉就让他交出来十五两,说是亲兄弟、明算账。
宗保保对江寒衣恨得很,他恨江氏女自己心狠手辣,养出来的几个丫头个顶个厉害,他但凡在外面多捞一笔,都逃不过抚琴这丫头的利眼。这回,江寒衣碍着华亭,许久不敢在逢春医馆出现,宗保保没少看笑话,他说:“华亭是云,你们家的江姑娘,她就是......”话没说完,当天抚琴就断了宗保保的晚饭,说张妈不得闲做饭,让宗医师自己出去吃。
说来也巧,宗保保刚被抚琴撵出门,他就在凤凰大街外头瞧见了萧衍之萧大人,萧大人孤身一人,没有人陪在身边,他身边那个霸道强势的华亭华家小姐也没出现。宗保保跟了萧御史几步,谁知,在街角处,萧大人转身,说:“萧某有甚么这么好看,竟引得这位兄台跟了一路?”
“咳,”宗保保不好意思,他最后搓了搓手,与萧衍之萧御史吃了顿酸萝卜老鸭汤,他付的钱。宗保保对萧衍之这人印象奇佳,是以,萧衍之出钱付账的时候,宗保保抢了先。要知道,宗保保此人,就没有在外头抢着付账的习惯,他孤寒惯了。
这回见许久不露面的江寒衣出现,宗保保拿出来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一月五日,波斯集市买苏木沉香各三两,降真血竭各二两,龙涎和......”宗保保还没靠近江寒衣,抚琴已经拦过去,“别打扰我们姑娘休息,你要对账,稍后找弄玉,她会给你结账的。”
抚琴厉害,江寒衣也乐得逍遥,她果真眼皮子都没掀开,只闭着眼睛,享受有丫头有婆子伺候的好日子。“好光景不长了,你就尽管享受吧。”宗保保拉了把椅子,在离江寒衣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了。
江寒衣倏地睁开眼,“什么意思?”
“哼,”宗保保也知道自己此话一出,就得拿出点干货来,要不然江寒衣马上就能逮捕了他,谁让他三日之前还顺走了宗灏外室家里的一尊宋朝佛像。是的,宗保保此人,小盗一个,他一点看病的微末功夫都是为了登堂入室,然后行盗。
江寒衣清楚得很,再兼之江寒衣进了锦衣卫,要抓他就是分秒间的事情,最近正好江寒衣升任小旗,再抓一个惯偷,恐怕也是立功升职的好契机了。
“我的意思是,沈鸩九要被弄去云贵川高原抓流寇,你们南镇抚司镇抚使要易主了,你既然是沈鸩九的人,你要么也去云贵抓江湖大盗,要么你就等着被排挤吧。”宗保保捏开一颗瓜子,说:“我也是道听途说,信不信由你,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离着沈鸩九远点儿,兴许还有个退路。”
抚琴给江寒衣揉肩的手指顿了顿,回头问了一句:“你听谁说的,萧衍之萧御史?”
“啪!”
江寒衣扣紧自己的飞鱼服上腰带,她抓起桌上的刀,抬腿就往外头走。
张妈在后头喊:“嘿,去哪儿啊?我这鸡汤都炖好了——”
抚琴抿嘴,她睃宗保保,目带责备。宗保保低着头吃瓜子儿,小声儿道:“南镇抚司沈大人要倒霉了,新人来,风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