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
夏侯明曾经最关心的是沈鸩九和陆鼎谁能掌握锦衣卫总指挥使的荣耀和权杖,陆鼎条件所限,即使他上位,最后也还是沈鸩九的,因为陆大人在年纪上不占优势,真让他做了指挥使,恐怕也做不了几年。想是这么想的,算盘也都是这么打的,算来算去,看来看去,还是沈大人年轻有为,压沈鸩九这一边,不会错的。
江寒衣自宗保保口里听了一些消息,她一心要告诉沈鸩九,人才提刀冲出医馆,就遇见了华亭。华家大小姐穿一身云白蝙蝠纹华贵云锦,脚下是针脚细密的同色苏绣厚底鞋,江寒衣提着刀,模样的确不太好看,因为着急,她额上已经掉下来两缕碎发,江寒衣睃了华亭一眼,要从她身边过去。
“慢着!”华亭伸手,拦住江寒衣去路,“江姑娘,我们曾是见过的。”
江寒衣抬头,她道:“那又怎么样?”
“既然是见过的,那有请江姑娘挪步,我们去那边说几句。”
“嗤嗤,”江寒衣左手拔刀,她一言不发,直接拔刀,可华亭也不是吃素的,江寒衣兵刃太长,刀锋尚未出鞘,华亭的拳头已经过来了。江寒衣仰头避过,心道:‘好家伙,华亭练的是外家武功,这练气练硬功,看她这架势,已经有些火候了。’
江寒衣心里念着沈鸩九,不欲久战,她越是着急,华亭越逼着她,华亭也不下狠手,她就是拖着江氏女,磋磨时间。‘妈的,你能等,沈鸩九不能等,我可不能陪着你耍绣春刀,’江寒衣身子一晃,一个鹞子翻身,手上两枚钢针已经往华亭后颈打过去。
‘唰、唰,’连续两声钢针入墙的声音,有人截了江寒衣的针,钢针钉入小道上灰白的墙面,白墙上簌簌落下一尘一尘快速下坠的灰土来。
挡住江寒衣指尖钢针的是一把袖中刀,一把精巧可藏于袖中的短刀,灵犀。而灵犀刀的主人正是,正是——沈鸩九。
没错,沈鸩九沈大人来了。沈鸩九的刀挡住了江寒衣的钢针,男人的手亦是一点不慢,他在华亭出拳的缝隙里将江寒衣揪了出来,江寒衣抬头,目中有光。
欣喜的光。
沈鸩九却不看她,沈大人对着自己麾下江小旗就是一巴掌,他说:“放肆!”
华亭收了手,她看江寒衣,嘴里道:“好阴狠的女人,我不对你动真格的,你倒是先行暗算起我来了。”
江寒衣被沈鸩九所挟,江氏女的双手被沈大人一柄长刀扣在身后。江寒衣不得抬头,只能听沈鸩九说:“江小旗无理,得罪了华将军,华将军恕罪。”
江寒衣脑壳发热,她的太阳穴似乎嗡嗡怪响,将军?华亭不就是个有祖传兵符的孤女吗,她是将军?华亭怎么会成了将军,她一个年轻女子,又没立过功,怎么能忽然就成了华将军了?
江寒衣的脸一时红一时白,华亭瞧着她,觉得有趣,又想到刚刚沈鸩九拍江氏女的那一巴掌,更觉得解气。天色暗了,摆摊的小商贩们都出来了,那个馄饨摊子的店主也出来了,他是认得华亭的,皆因只要萧衍之出来吃馄饨,华亭都是没脸没皮要跟着的。
华亭兴许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她兴许也怕摊主跟萧衍之说什么不好的闲话,于是故作大度,嘴里说道:“算了,本姑娘不和你计较,你起来吧。”
说着,华亭还要去扶江寒衣。
江寒衣勾着头,“属下不敢。”
华亭笑一笑,她看沈鸩九,“沈大人,再会。”
沈鸩九点头。待到沈鸩九回头再去拉江氏女的时候,江寒衣已经起身了,江氏女吸一口气,她头也不回,仿似往自家医馆方向去了。
江寒衣负气,她原本一腔好意,医馆里大好日子,有丫鬟有婆子,有鸡汤有热水,她做什么大晚上地往外跑,还不就是为了给沈鸩九通个气儿。现在可好,她千避开万避开的华亭华小姐就没打算放过她,她躲了初一,硬是没躲过十五。
沈鸩九骗她了。沈鸩九当然骗了她,沈鸩九骗她说华亭是个小姑娘,避一避就好了,事情就过去了。这就叫过去了?江寒衣心道:你打我一巴掌,你还拦了我的针,我他妈的一针戳死你!
身后跟了人上来,江寒衣没有回头,她估计是沈鸩九。江医师又去摸针袋里面的针,这些才是她的看家功夫,江门蚀骨针。
后面的人贴得近了,江医师的一根钢针猛刺出去,沈鸩九躲也不躲,避也不避,眼看一根针快刺入他的天灵盖里面去,沈鸩九还是跟瞎了一般,一动不动,静在那处。
“咳,”江寒衣偏开头,一手收回自己寸长钢针,自言自语:“没意思,锦衣卫不挣钱,一个月几钱碎银子,都不够我铸针的,”江寒衣勾头,将长针收入自己针袋。
江寒衣勾着头,她头发更乱了些,沈鸩九抬手摸她的脸,江氏女一个后退,“你做甚么?”沈鸩九说:“那一巴掌响是打得响,但我没用力。”
“我知道你没用力,你用力的话,我这脸得肿成猪头三,三五天不用见人。”
“刚刚你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