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整个宅院都静悄悄的,四下的屋子皆是门窗紧闭,一点人的影子都没有。
不对劲。
他张开神识,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陷入了结界。猛地,他感知到背后立了个人,几乎是瞬间他便唤出自己的剑,转身刺出,却同时看到了那人的脸——迅疾的剑式霎时顿了顿,而后更加狠厉地刺穿了来人的胸口,剑意倏忽而过,那人身体散作一团黑气消散四方。
而方知行也不多看那黑气一眼,剑势一转,如早有预料般,将另一处凝出的身影再次刺穿,再换,再刺,每挥出一剑,他身上的杀意便浓郁一分,天地风云被他的剑搅动起来,一剑叠一剑,逐渐在他方寸之间布下密不透风的杀阵,最后一剑挥出,那人影再无法凝聚,黑气在剑阵内涌动着,发出了方知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阿绍,多年不见,你修为又有长进。”
那是方焯的声音。
方知行咬着牙,死死盯着那涌动的黑气。不管他如何相信他的兄长还活着,他都知道眼前的东西不是方焯。
“你是谁?”他的声音如浸寒冰。
“怎么,阿绍,你不认得阿兄了么?”
“你不是。”
“我当然是,我十六岁时便带你逃出的方家,在陆北艰难求生,那时我在镇域赚的钱几乎都用来给你买药蕴养经脉了。在你七岁那年是我亲自送你到天玄门的。我还记得到天玄门那日已经过了选拔的日子……”
“够了!”方知行大声喝断了那黑气的话语,双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浓浓愧疚。他手腕一振,阵中剑气变换成束缚之势,欲将那黑气封印其中。
“呵呵呵……”阵中传来有些癫狂的低笑,“阿炤,你当真要与我刀剑相向吗!”黑气涌动起来,开始凶猛地冲撞着剑阵,几次都差点叫它逃窜出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方知行演算着,又补了几式,将那黑气彻底压了回去,动弹不得。
“是吗?”黑气语气力略带讽意,它快速收缩聚合,凝成了方知行那个日夜记挂的身影——“方焯”静静站在阵中,他直勾勾盯着方知行,嘴角噙着笑,眼里却翻滚着狰狞的恨意和可怖的疯狂。
那眼神方知行是何其熟悉,他跟着方焯在镇域讨生活的那些日子,每次被那些修士找上门过后,从泥里爬起来的方焯都是这么盯着他们离开的,后来,那些人都被方焯杀了个干净。
而如今,那东西却顶着方焯的脸,用那样的表情对着他——方知行控阵的心神一恍,那东西抓着缝隙,猛的挣松了缚阵抓向他,方知行偏身一躲,却觉腰间有什么被拉扯夺走。
正是那个装了无仇的玉佩!
“你找死!”方知行再不收着力道,元婴中期的强大灵压倾泻而出,势要将“方焯”一剑泯灭。
“方知行!你他妈醒醒!”一阵蓝光猛的撞入方知行后心,方知行眼前景象全然变幻了模样:他站在院中,剑指曾遥之,庭院中狼藉一片,远处几个天玄门弟子在他周围苦苦支撑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结界。
方知行愣住了。
“你练剑练到走火入魔了吗!”曾遥之趁机用手中折扇拍飞了方知行的剑。
方知行呆呆看着长剑脱手而出,被深深钉在树干上:“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突然走到院里来练剑,几个在此修行的小辈还道你想给他们指点剑法,谁想你忽然拿剑阵要困杀他们,嘴里还说着疯话,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人都要被你剁碎了!”曾遥之难得的动了气,揪着方知行的领子把他往地上摔。
方知行眼神依然有些呆滞,他低头看向腰间,瞳孔微缩:“不见了……”他喃喃道。
“什么?”
“不见了。师兄,兄长的无仇不见了。”他神色颓废地坐在地上,不知被什么耗尽了心神。
他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抱着腿,头埋在膝盖间,言辞间溢着愧疚和不安,让曾遥之忽的想起了几百年前他刚入门时也是这般。
那时方知行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入门时便被师尊私下看中,只待他修到筑基便会收为座下弟子。
曾遥之知道后,担心这个未来的小师弟在外门时会被人欺负,有空便会偷偷来外门看他。因此,曾遥之便常能撞到年幼的方知行深夜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也是如此抱着腿坐在地上,反复看着方无极寄来的信抹眼泪。
曾遥之想着,长长叹了一口气,焦急和气愤散去大半。他遣散了弟子,安排好善后之后,亲自将方知行带回了房。
待到走到房前时,方知行看着已经好了很多,曾遥之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曾遥之轻声问。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方知行思酌着,将刚刚的所遇讲了一遍。
曾遥之听完脸色有些沉重:“听起来,倒像是你生了心魔。”
“我原也是这样想的。”方知行垂眸,“但我醒来后,装了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