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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秋懿
晚上九点,祝嘉明开车,将傅南忘送到小区门口。
临走前,他摇下车窗,露出半个脑袋叮嘱:“傅医生,回去好好休息。”
车外风大,傅南忘下意识收紧衣袖,回身,眼尾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她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不仅是麻烦他专程送她回家,更是麻烦他白等一下午。
祝嘉明听出她话中深意,潇洒摆手道:“都是小事儿,再说了,要是别人说不准得另约时间,要是瞿松落那个活祖宗,”他呵了声,“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要的东西早八百年就胁迫我给他做好了。”
在傅南忘眼里,祝嘉明是个好说话、能力强的同事。
在瞿松落那儿,他就是一点地位没有、任凭差遣的“大冤种”。
谁让祝家从他爷爷那辈儿起就以瞿家马首是瞻呢。
傅南忘礼貌性地回笑,没有接话。
回到家,打开屋内的顶灯,暖黄色盈满了整间屋子。傅南忘脱下外套,一个人静坐在客厅沙发,双手捧着手机放在腿上,视线则定格在茶几右角。
安清的离去让她倍感无力。
她虽然是医生,可不比外科时时都在经历生老病死。来康复训练科的人是苦,但总是有看见希望的机会。
就像当初林双走后,她不吃不喝,几次晕倒在医院走廊里。傅凝守在她床前,告诉了她林双的遗愿:“他希望你好好活着。”
所以现在的她,说是为了林双而活也不为过。
说起来,林双在时,傅南忘从没喊过他哥哥。
可那个一条腿的少年,却真心实意拿她当妹妹照顾。无论小时候傅南忘怎么捉弄他,他都只是温柔的笑,从不抱怨。
不像他。
冷漠易怒。
从来都是凭借自己的臆断。
想到这,傅南忘伏身捏了捏眉心。说不准,这人真是老天派来折磨她的。
静坐了会儿,傅南忘睁眼起身,走到客厅侧面的玻璃柜前,拿出瓶红酒,顺手带着餐桌上高脚杯的一起,站在六楼的阳台上吹冷风。
她租的房子在一片老旧小区,里面住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六楼封顶。
因为没有电梯,爬楼不便,所以楼层越往上,租金也越便宜。
她住的这栋楼房恰好临街,从阳台向外望去,能看到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投下斑驳树影。时常会有附近大学出来散步的小情侣,站在路灯下拍照留念。
只不过,今天好像略有不同。
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定睛瞧了会儿,傅南忘收回眼,晃动起手里倒好的红酒,随即仰头灌了下去。
转身,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两头都是静悄悄的。只能从里面辨出沉重的呼吸声。
约莫过了一分钟,那头才终于松了劲儿,缓缓吐出两个字:“说话。”
傅南忘酒量并不好,是顾栀嘴里的“一杯倒”。
等她慢悠悠又喝了一杯后,话筒那头语气更重了些:“傅南忘,说话!”
傅南忘盯着手里的空杯,觉得好笑,问:“说什么?”
“说你在哪里。”
傅南忘理所当然:“当然是在家。”
话音未落,就听对面那人压着声音道:“那就过来开门。”
“嗯?”傅南忘像是定身般愣了下,“开什么门?”
一边问,一边下意识地望向自家大门。鬼使神差的,傅南忘走了过去。
“开门。”电话里催促道。
傅南忘犹疑地从耳边拿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瞿松落”三个字看了几秒,眉眼在脸上打了个结,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在门外?
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被刚才的对话吓到,傅南忘迷迷糊糊地将手放上门锁,向左转动。
啪嗒——
门打开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挂断的手机从傅南忘手里滑了下去,破碎的黑屏上满是她瞪大眼睛、充斥着震惊的脸。
一身休闲装的瞿松落正站在门口,一手拄着肘拐,一手撑着门边的白墙。
手背青筋凸显。指节惨白。
气息粗重。
傅南忘跟脑子宕了机一样,全是空白:“你、你、你……”
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瞿松落紧眉说:“我站不住了,先扶我进去。”
傅南忘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扶住他腰,好让他撑她肩膀借力。
从门外到玄关,四五步的距离,傅南忘能感受到,身旁的人走得异常艰难。
每走一步,身体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傅南忘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