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
到了三楼雅间,就见子卿尘和长云坐在窗边,齐齐望天入定,此时暮色渐暗,一轮浅月若隐若现,又有零星点点。
“在看什么?”宋时薇走过去,跟着仰头,却瞧不出什么个子丑寅卯。
“观天象。”长云转头回答她的问题。
“可瞧出点什么?”宋时薇好奇问道。
“未曾。”长云摇摇头,怕被听到,凑到宋时薇耳边道:“我刚才不小心发呆了,要问阿尘。”
子卿尘收回目光,神情淡淡,好似没有看到身旁两人殷勤渴求的目光,矜贵地抬了抬线条流畅的下巴,抖抖藏蓝宽袍,从容起身坐到夙淮对面。
“见过护城河上的白鹤吗?”宋时薇对长云嘀咕一声。
长云点头:“下午见了。”
“那你看是不是和你家大祭司一样。”宋时薇拍拍长云小脑袋瓜子,学着子卿尘抖了抖袖袍,坐到夙淮身旁。
长云挠了挠头,瞅了眼子卿尘梗着的修长脖子,这么看好像是有些像护城河的白鹤,坐着板板正正,就连喝茶都不肯低下高贵头颅。
咚咚咚,一楼响起锣声,穿着墨绿丝缎交领袍,身形纤瘦的青年走上圆台,手里托着红绸布遮盖的金盘。
“诸位看官久等了,本次参与竞宝的第一个物件已在小的手中。”
红绸揭开,里头端放着一串项链和一对同系耳铛,赤金打造的花瓣薄如蝉翼,玉石做蕊心,色泽碧绿剔透,在满堂琉璃灯盏下熠熠生辉。
“这是件老古董了,有百年历史,当年古楼兰破亡后流传了一批宝物在民间,而今时过境迁,能流通市面的寥寥无几,其收藏价值不言而喻。诸位若是喜欢抓紧下手,底价五百两,现在开始竞价。”
铛的一声,青年落锤,敲了下一旁的铜锣,紧接着就听其他雅间的人开始报价,没一会功夫就飙到四千两。
刚出场第一个物件就飙价这么高,宋时薇听得瞠目结舌,这年头有钱人太多了吧,仿佛钱就和路边的野草一样,廉价且多。
她抿了口茶压惊。
不禁担忧一会蚀心草会被人拍走。夙淮虽有钱,宅子一套又一套,但靠卧底积累的财富应该是有限,怎么拼得过那些富了不知道几辈子的王孙子弟。
听到连续几声微小的叹息,夙淮抬眼望去,就见她素净的小脸一片愁苦,眼眸暗淡凝视着台下,眉毛拧成一团而不自知,什么心事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糯米豆泥蒸糕,瞧一瞧看一看。”
窗外飘来米糕的香味,长云立马坐不住,捂着肚子说:“肚子好痛,要吃点才会好。”
子卿尘睇着他,毫不留情道:“伸手我给你看看什么毛病,回去开几味药喝喝。”
长云一下蔫了,也不装了,对着子卿尘嘀咕了句臭阿尘,然后暗戳戳晃扯着宋时薇的袖子,大眼巴巴地看着她。
向来心软的人被小孩看得软了心肠,她道:“我带长云下去透透气,一会就上来。”
子卿尘想开口阻拦,但小腿被人踹了下,只好作罢,冷冷哼了声,别过脑袋生闷气。
他一直不喜宋时薇,不乐见长云整天跟她屁股后面,一个魏女怎配为三王妃,何况这女子曾和赵临渊有染,万一是赵临渊派来的细作。
不行,他要想办法让她离开三王爷。
子卿尘在这边殚精竭虑想着怎么破坏一段姻缘,另一边则是一派温馨。
“让门外的小厮带你们去,顺便买点蒸糕上来,我还没尝过汴京蒸糕的味道。今晚街上人多,和长云就在楼下透气,不要去挤人,免得走散。”
明明只是几步的距离,夙淮却不放心,忍不住唠叨上。
宋时薇听得认真,有应有回,捏了捏他的手,“放心,很快就上来。”
“好。”
夙淮替宋时薇整理围脖,确认戴好帷帽后亲自送人出门,看着人影下楼不见才旋身回到座位。
子卿尘越憋越内伤,瞧瞧这叫什么事,原该征战四方,成就一番宏图霸业的三王爷沾了情爱后竟日日操心这等琐碎事。
“方才臣下观天象,四星相聚,乃凶像,必有灾祸发生。臣下认为大魏不可久待,待事毕需即刻返回南诏。”子卿尘酝酿再三,还是开口道:“宋姑娘终究是魏人......”
“大祭司,把银票拿出来。”夙淮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道:“小厮要进来收了。”
子卿尘懵了下,掏出怀里一沓大额银票。门应声而开,进来个笑如雏菊灿烂的小厮,这次是八颗金牙,恭敬奉上托盘,上头放的正是刚才竞拍的项链耳铛。
“您二位谁付钱?”小厮哈着腰问道。
夙淮喝着茶,悠哉地指了指对面的人,“他。”
“得嘞。”小厮朝子卿尘伸手,恭敬道:“爷,一共一万一千两。”
子卿尘:“......”
那厢,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