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连续奔波了几日,沈灼几乎沾枕即眠。 分明已至春日,身上仍旧冷得发抖。 沈灼恍惚中似乎看到有人掌灯而来,那人为他拭去额间冷汗,又新添了银丝炭。 终于不那么冷了。 意识如孤舟漂泊海面般沉沉浮浮,沈灼想要拽住那人,却无法醒来。 “母妃!” 再度睁开眼时,刺目的光线从虚掩的雕花朱窗透入进来,天渐渐亮开了。 沈灼头疼欲裂,还以为昨夜只是个梦,侧眼望去时,却瞧见了一盏熄灭的宫灯。 灯芯余温尚在,看来昨夜并非幻梦。 是叶听霜? 沈灼:“……” 哪怕是面上最疼爱他的兄长,亦不曾在噩梦之间陪伴过他。 沈灼的手指不自觉紧捏了身上的绫罗锦被,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之中。 可越是如此,越是窒息。 为数不多被疼爱的经历提醒着他,温柔和善意才是剧/毒。 总会消失的。 沈灼沉声道:“来人。” 没过多久,便有一溜烟的宫人进入到殿内,为首的便是叶听霜,他细致的为沈灼整理梳洗,穿衣、净面、熏香。 周围的宫人也不敢上前,只是端着东西规矩站好。 叶内侍虽然来长乾宫的时日较短,但近身服侍殿下这件事,他向来不愿假手于人。 沈灼晲着他,淡淡讥讽:“你倒是伺候上瘾了?” 这话夹枪带棒,何尝不是在说昨夜之事? 叶听霜:“伺候殿下,又怎会不上瘾?” 沈灼嗤了声,笑骂道:“叶大人好生油腔滑调,从前伺候旁人时,也这般……” 话到一半,沈灼瞬间冷脸,“手拿开。” 叶听霜:“昨日殿下不是答应了奴,会容忍奴的些许‘以下犯上’?奴手脚粗苯,请殿下勿怪。” 沈灼:“……” 狗东西。 阴阳怪气讥他几句,就要借着悬佩的机会碰到他的腰? 就这么迫不及待,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侮辱回来? 沈灼:“叶大人如此锱铢必较,不去学习商贾之道还真是可惜。” 叶听霜露出一个笑容。 他并不常笑,这一笑若清泉荡开涟漪,融了山光,乱了水色,仿佛所有的凉薄都融化了。 “殿下夸奖,奴便收下了。” 夸奖? 呵。 脸皮可真厚。 沈灼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是被‘捉弄’了。 沈灼变脸,正要发怒,便听到宫人当中的夏乐低呼:“殿下,您看那是……?” 顺着他的话望去,沈灼才瞧见角落的香几旁,有颗光滑的圆珠。 沈灼:“去看看。” 夏乐闻声将其捡起,惴惴不安的看向沈灼:“……这好似是太子随身携带的紫檀蜜蜡佛珠。” 当日中毒时太子遗落了一颗,后来派人前来寻找,却一直未能寻回。 太子虽未多言,回去却阴沉了好几天。 据说这串紫檀蜜蜡佛珠乃太子生母遗物,太子珍惜如宝,从不离身。 叶听霜的笑很快冷淡。 又被抢走了。 这些年接触了何其多的腌臜之事,他一眼便能推测出这位宫人在想些什么。 兴许太子的紫檀蜜蜡佛珠不是找不到了,而是被人故意收起来了。 夏乐是想借着它,成为皇子近侍。 怎么办? 小殿下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总是这么轻易被抢走啊。 夏乐怯弱的说:“殿、殿下,这颗紫檀蜜蜡佛珠,殿下想如何处置?” 沈灼:“给我吧,我找个时间亲自还给阿兄。你做得很好,日后便来殿前侍候吧。” 夏乐:“喏。” 他快被叶内侍的眼神刀死了! 沈灼将佛珠收于锦囊中,星眸微微涣散,回想着昨夜的噩梦。 那个两世都想不起来的母亲,逐渐在脑海里清明了起来。 “我好似记起母妃的一些事了。” 叶听霜为他整理衣饰的动作一顿,抬眼朝着沈灼望去。 沈灼凑到了叶听霜耳边,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