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生
中坠下来了。
落在华清的眼睛上,搔得她有些痒痒。
华清本能地伸手去挠,痒痒随之好了一瞬,却没多会儿又覆过来。一朵梅花怎还有这般周而复始的能耐,华清不耐地皱眉,睁开双眼清醒过来。
一缕冬阳从折页窗射入屋内,才醒来的眼睛一时不大适应,有些刺疼,华清抬手去挡,瞧见自己莹白的小手,骤然僵住。
不是死了吗?
怎会?
她忙收回手盯着看,掌心没有被树皮磨出的血痕,再低眸去瞧,胸襟更无殷红血花,没有乱箭,身上也很暖和,不像在梅园中的时候寒冷。
“在看什么?”熟悉地温润声音响在耳畔,华清一顿,旋即抬眸去瞧,入目是她年少便倾慕的夫君,杨景卓。
杨景卓背对着冬阳,眉眼被光影模糊得看不大清楚,依稀只能瞧见他面部轮廓,是柔和温态的。
“殿、殿下?”华清愣神,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杨景卓笑着应,“嗯?”
“殿下……真是你?”华清喜极而泣。
她瞧着眼前之人,没有身首异处,他好好的,穿一身月白长袄,挺拔身姿立在她眼前,墨发玉冠,眸色柔和,正站在冬阳里对她笑。
华清重生过一回,眼下明白了,她又回来了。
此乃她的第三世。
失而复得的欣喜混着两世才成亲便分离的痛楚,尽数漫延上了心头,华清眼尾挂着晶莹泪花,情难自抑地扑入杨景卓怀中。
“殿下……”
香香软软的新婚妻子娇滴滴,杨景卓先是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搂住她,“怎么,做噩梦了?”
“比噩梦还要可怕……”华清哽咽道:“今夕何夕?”
她想确定,如今重回何时。
杨景卓:“元贞三十年,六月六日。”
华清僵硬在他怀中。
上一世新帝登基,改号‘昭和’。在‘昭和’之前,乃是先帝在位的‘元贞’。
华清夫妻,便是死在昭和元年六月六日。
元贞六月六日是华清新婚后的回门日,杨景卓陪她回家,她在父亲的书房看仵作手札,抵不住书房里太暖和,昨夜又与杨景卓闹了一宿才睡,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方才怕便是杨景卓在戏弄她,弄了什么东西搔她眼睛,痒痒的。
第二世时,婚夜她便被他带去梅园,虽没有回门这一遭。但第一世她记得很清楚,等他们从华家回到太子府,入夜时新帝登基,改号‘昭和’,他们夫妻俩便会被骆宗斩首!
她怎会重生在这一日!让她一次次经历死别之痛!
上天这玩笑开得未免太大!
华清从杨景卓怀中脱离而出,想说什么,一抬眼却对上杨景卓冷如利刃的眸光,与他往日的温润判若两人。
她蹙眉怔忡,杨景卓这时摸了摸她的脸,道:“父亲来了,我先出去,你与他谈完我们再回府。”
窗边一道人影走过,是华义鸿从大理寺回来。
华义鸿在朝中的官职乃大理寺卿。
华清记得,华义鸿连查多月的这桩惊天奇案,就是害得太子府落入灾难的那桩案子。
只是这案子华义鸿连查多月都一无所获,最终被天子下旨转交给锦衣卫查办。
华义鸿从外头进来,对杨景卓施施然一礼。
杨景卓道了句‘岳父不必多礼’,便先出了书房去。
华义鸿这才走到书案边坐下,解下身上的大氅,双手伸出到炭炉旁烤暖,看也不看华清一眼说:“你要的仵作手札,我已让人送去太子府,没曾想你还在这等着。”
华清自小受华义鸿影响,极爱推理办案。可本朝不许女子为官,她便只能从华义鸿这里学些皮毛。
大理寺近月来有位极出色的仵作,华清此次来的本意便是想要那人手札。
可眼下,华清改了主意。
她走到华义鸿身边,乖顺地为他捶背,道:“父亲,女儿想要‘血中花’一案的卷宗。”
‘血中花’,正是那一桩惊天奇案。
死者们最开始只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后来又延到宫内公主、妃嫔。
凶手专挑身份贵重的女子下手。皆凶手将每一个死者都摆成莲花盛开的模样,更是用她们的血在案发现场,画出一幅幅妖冶诡谲的红莲盛开。
华清有次去寻找办案中的父亲,无意间见到一回,那画面诡异,碎后的尸块被摆置得一丝不苟,可见凶手严谨缜密。案发现场惨绝人寰,地面用死者鲜血画出朵朵莲花,妖冶的绽放着,诡谲却美丽到令人窒息。
实则杨景卓身份贵重,且能居住太子府而非东宫,已然表明他将来会继承皇权,即便被人污蔑成凶手,锦衣卫也断然无权这般血洗太子府。
可是今夜,‘血中花’一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