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湿

联句。宴毕后还有放生礼，纵物归真，积德累庆。

宴会奢侈靡华，还未至宫门口，便耳闻远夜幽乐传来；煌煌宴殿似一头巨兽，隔水眼观寥如梦幻，点点烛光的华彩张满宫廷。

黄门引灯的宫女前方带路，一路可见：

高楼池榭映烟柳，花树香浓尽园中。吴宫壮丽凝神往，千秋节日映春风。

太后、皇帝和皇后，高坐于富丽华彩的正殿堂之内。

朝臣男子入殿正席，命妇女眷则入殿侧屏风后席，男宾女宾分席而坐。

裴氏夫妇携刚入京勤亲王的遗女为太后贺寿，众人听到通禀太监在殿外唱名：

“裴右丞，裴夫人到，承平县主到——”

三人引起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连高座上首的太后、帝后，都投下目光。

勤亲王戊守边疆，多年未曾进京，连皇帝太后的万寿节、千秋节也只是遣使者献礼来贺，京中早有传闻，言勤亲王对齐皇多有不满，佣兵自重，心存自立为王的谋反之意。

“臣裴秀携妻女，拜见太后、陛下和皇后。”

“太后七秩华诞，今日贵座七旬华寿，光辉照耀朝野。德披天下仰，容耀宫廷煌。盛德日新，德化洋溢。宸翰飞扬翊，威仪映日月。太后福盈天地，声扬四海，德遍九州。寿诞之际，内外庆鸿宴。微臣在此恭贺太后万寿无疆，天庭永昌，天地比寿，日月同光！”

“好，裴卿果然是龙章凤函，文采非常，那哀家就借裴卿吉言了。”

齐皇接着开口道：“这便是温公的小女儿么，上前来，让朕好好看一看。”

温姝澜恭顺地近前叩首，矜婉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齐皇未曾发话让她免礼，温姝澜便要一直跪在地上。

过好一阵，方听见齐皇不疾不徐道：

“尔父有功于国，保塞累年，朕与之情好甚笃，今将去，独余一人，朕甚愍之，无以报德，但留一女，必厚抚之，使无伤害。”

“传朕旨，今晋承平县主为郡主，赐土田千里，食邑千户，后出，以宗女礼。又以其年小，特畀姨好生鞠养。”

齐皇此言一出，席间便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裴氏夫妇与温姝澜并跪谢恩后，方入座。

萧岁怡遥立于御苑囿。帝所在宫宴，非有无品秩之民可入也；遑论况其无家，无父母，不明之人的她。亦不屑与伪官、无识之妇，共为款狎，诈为笑谑。

却因着温姝澜想让她陪同赴宴，她才挣扎许久答应了。

庶人宴在远次的苑林中，举目皆是观宴同庆的宫人和百姓：

乐舞斗草情意浓。荡秋千上轻声笑，裁剪衣裙锦绣红。观鱼泛舟眺远方，放纸鸢舞翩飞腾，挑花折纸情态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接触到穷奢极侈的掌权者指缝间流出的一点残羹冷炙。

萧岁怡双臂环胸，惝恍地瞻凝着孤寒的琼轮，见它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