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
密林深处奔跑着一人,着一身皂衣与四周晦暗融为一体。那人移动的太快,气短声促,似乎像在逃命。
泼三小确实逃了。因为再不跑恐要万劫——她可不想落得一爆腚而亡的下场!
她现在身处一片静谧,这是冬日夜晚森林特有的安宁。泼三小感到祥和,哪怕此刻自己将脚下枯枝踩得嘎吱响,但凡换个人听,都只会认为犹如恶鬼嚼骨。
“咚咚!咚咚!”捂住心口,泼三小认为自己该停一停。“...!可以了吧!”
就近扶住树身停下,泼三小回头张望身后。太黑了,头顶枝叶茂密又是遮不透光。
“呸!一帮鸟人!”她往一旁啐了一口,抹抹嘴,继续向前走。
可是不能再跑。
一旦松力,这腿肚子就软的同棉花一样。
“看!泼三小在那里!”
泼三小猛地一扭头,见左侧冒出点点火光,伴随着阵阵猛犬狂吠——娘的!这是要把她当兔子抓呢!
她赶紧跑起来,奈何腿肚实在绵软,眼看点点火头就要近在咫尺,一咬牙,拿出藏于怀中的匕首。
杀,是杀不过的。
泼三小攥紧刀柄,想,肯定杀不过。
但她可以自我了断!
将刀尖抵在侧颈,薄薄皮肤下的血管柔软地跳动,那飘飘一份命的柔软从刀尖传到指尖。泼三小想到有一年杀羊,她抚摸着那头瘦羊的脖颈,也是这般跳动。
身为“圣女”,她从未有一刻诚信祈求上苍。“呸!等做了鬼,再瞧个清楚!”刀尖向下,没入皮肤。等扎透一拔,让她这个圣女的圣血雨露恩泽尔等鸟人吧!
突地面皮一阵潮湿,泼三小停顿一惑。自己还没下死手呢!
“呀!”她的身形毫无始料地摇晃起来,两腿当中挤入了什么物体。“什么、什么啊!”
泼三小尖叫,剧烈晃动中,动掉了戳在侧颈的刀尖。一股血柱细细淌下,但她顾不得这个,加倍握紧刀柄,手很忙地胡乱下戳。
“噗”!一下没进柔软。泼三小和她两腿之间的莫明物体几乎是同时一怔。
不等泼三小反应,那腿间之物受惊跑了起来。一噔儿!一噔儿!像在又跑又跳,四只蹄子撒得欢腾。
“什么啊...”那头已被忽视的持火猎手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上去较为年少的半张着嘴,“幹三小!她不会被选中了吧!”
那少年指着已跑远的林间一抹白影,“那是白鹿吧!是白鹿吧!世上真的有白雪圣鹿欸!”
旁边一粗壮男人眼嫌,只觉耳边倍感聒噪。一巴掌掴下,少年吃痛揉搓后脑勺,怨了一声“爹——!”
“幹!急吼吼的整日只会放屁、出息!”眼前已无那抹白影,眨眼间的功夫,快如幻影,只怕真不是常物。
粗壮男人抬眼看了看四周夜色,一挥手中火把,示意众人暂退。
“管她是人还是鹿脚女...这么多年,从未有圣女被选中。”还真是开了眼...——“天亮搜山!”是人跑不过,是鹿便更好!也不看看爷们是吃什么的!
“先回去给你阿嫲报平安!”
两声令下,鹿脚村众人离去。而早已隐身于林间的泼三小此刻正被颠的头昏眼花,弯腰闭气只想狂呕。
“哕——”她俯下身子,双手也不明环住了何物,只觉柔软,温热如常。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或许不该捅那东西刀子。
“哕——!”
腿间之物被上方的连声干呕再次惊扰,一甩身,止步不干了。接连三跳四蹦,蹦不下来也要将你甩下来。
“停停停...我自己下来、我自己下来!”
泼三小摆手喊饶,骨碌一圈竟是狼狈滚下。待双脚踩住大地,身形晃晃——怎得地也是软的?泼三小扶住脑袋,等天地幻影重叠一处,定睛一噔眼,惊呼:“嚄!原来是...鹿兄!”
泼三小打出生以来从未感受如此欢喜雀跃!“原来是鹿兄!原来是鹿兄哇!”她眼泪快要出来——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激动上前环住鹿的脖颈,鼻头酸楚,再也不管不顾。泼三小埋头放声痛哭起来,眼泪鼻涕全蹭上面。
鹿歪着头,一对厚羽下的圆眼懵懂睁着,左瞧右看,四只蹄竟懵的不知要往哪里搁。“那、那什么...这具肉身的毛皮要湿了...”
泼三小猛地一顿,支棱起脑袋,青核桃似的眼睛半睁着要瞪不瞪。“你!你你你...”她打着哭嗝,目不转睛,不敢相信。“刚才谁...在说话?”
“我呀。”鹿眨眨眼,湿润的鼻息喷到泼三小脸上,温温的,温的泼三小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了。
“你...是圣灵吗?”泼三小也不松手,直着眼,“难不成那老太婆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鹿晃晃长脖,只觉又酸又重。刚才又箍又勒,现在还不肯松手,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