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寒冬腊月的湖水很快浸过头顶，冷得刺骨。

谢羡恍惚了一瞬，被冰碴般的水温一激，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尽力气将身上的外袄扯开，转身向岸边游去。

然而探头出水面时，听到画舫里传来了数名女子的哭声：“雀苒她不会水呀！这可怎么办！”

“三少爷、四少爷，快去求一求二皇子，救人要紧啊······”

“哎——二皇子已经派人去找水性好的了，你们也别闲着，赶紧去前面问问，看看船夫能不能下去呗。”

也不知回答的男声是顾三还是顾四中的哪一个。

“这······船夫怎么能离船，他离了船，倘若我们有事——船翻——”

“呸呸，你就别添乱了，咱们多喊两声，让雀苒能在水下坚持久些便是。”

“对对，青簪姐姐说得对！”

“······”

断断续续的话语声隔着翻腾的水波，再传入谢羡耳中时，已有些朦胧。

她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潜入水底，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终于隔着粼粼幽光，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在水中划动四肢挣扎着。

谢羡深知自己不该去强出头，毕竟体力不多，这湖水又太冰冷，万一真的出事，上面那帮不把人当回事的权贵们，未必会多在意。

可是她自己的命，就这一条。

但心中如此清醒的想法，半点没阻止住谢羡提速向雀苒游去。

早早下了座席，拿了片蜜瓜逛到栏杆前的二皇子，看到水里那身影快浮上岸却又忽然折返，如游鱼般灵活地潜了回去，不禁对着旁边靠在圈椅里的裴祭道：“奇了，你知道那姑娘水性好，所以才抛她下水？”

裴祭仍是懒洋洋的，轻声道：“殿下说笑了，都是第一次见面，裴某又不会算命。”

二皇子顿觉手里的蜜瓜不甜了，他望着那个清贵出尘的背影，眉头紧锁着。

“听皇妹说这位算是个官家小姐。倘若真有个好歹，难保朝中不会有人拿她来做文章。”

裴祭仰着头，半天不发一言。

二皇子等了一会儿，不经意间回头去看，才发现那人一副安睡的样子，哪管周遭都乱成了一团。

说起来，自裴祭盗了大理寺诏狱的钥匙后，他的好兄长便立即坐不住，短短一天一夜，跟疯了一样派了数批刺客前来。

但哪一次，都没有刚刚的刺客那般丧心病狂，第一回在裴祭附近用迷香不成，第二回甚至不顾裴祭周围人太多找不到下手位置，竟连放三支冷箭。

前两支他埋伏在暗处的亲卫挡掉了，最后一支竟直奔被御姿公主带来的无辜官员之女而去。

这是铁了心要在他府中闹出事端，好借机发挥。

幸而裴祭机敏，令那女子跌落水中免了一劫。

思及此，二皇子眯眼朝远处水面看去，却不由得疑惑道：“人呢？这么久还没救上来？”

坐在圈椅里的少年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此时无人注意到，他的神色没有半点浮浪，眸底全是清明，薄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殿下，借长鞭一用。”

“干什么？”二皇子注意力大半都在逐渐平静的水面上，想也不想便问。

裴祭唇角微勾，笑道：“臣觉得无聊，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