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六】

一周之后，卡卡西再次站在弥都津门外的时候，宇智波一族一夕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个让整个忍界动荡的消息却仿佛并未影响到这里分毫，他站在门外注视着门口亮起的灯，聆听屋里熟悉的喧闹，身后的风雪向前拥着他的脚步，卡卡西拉开纸门时碰到了铃铛，再抬眼就对上了熟悉的笑容，他迈着步子走进店里，一如往日一般坐在了柜台前。

“卡卡西君，”站在柜台里的女人向他点点头，她正在为别的桌子配着小菜，只是嘴上还和他说着话，“今日真是冷，木叶许久未下过这样多的雪了。”

说完她将配好的小菜端去别的桌子，又施施然回到卡卡西面前，同他笑道，“还是老样子吗？”

“不，”卡卡西的话打断了她的动作，“请……温一壶酒来吧。”

“嗯？卡卡西君你……”弥生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过来一般，将一壶酒放入水中温上，背对着他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卡卡西未曾接话，他感受着自己身后的凝视，自从走进这里便有不止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此时此刻若有似无的黏在他的背后。卡卡西是不动声色的，直到弥生将温好的酒连同今日的份例小菜一同端上来，他才回过神一般，伸手去拿酒瓶。只是这一次，弥生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卡卡西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意外的没有看到熟悉的笑意，相反，她的神色之中带着疑惑和不安，即便如此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对他道，“让我来吧。”

卡卡西放手，任由她为自己斟酒，垂首之间卡卡西眼前闪过一抹残影，原来是她耳边的碎发落下，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微微的痒，淡淡的香。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拿起杯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这不是卡卡西第一次喝酒，但却是他第一次觉得，清酒竟然是这样无味。弥生去别的酒桌忙碌了片刻，回来就看到卡卡西放下了空空如也的酒瓶，她愣了一下，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空瓶，就听到他道，“再温一壶来吧，弥生。”

卡卡西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轻微的嘶哑，弥生端着托盘的手顿了一下，她转头去看卡卡西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未曾说出口，只是在心底叹息一声，应声道，“知道了。”

卡卡西在柜台前坐了许久，时光从傍晚走到深夜，再从深夜走到黎明，直到那些或有或无的凝视都随着其他人的离去消失殆尽了，他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在酒喝光的时候冲着弥生晃一晃空瓶，到后来不必他动，弥生就自主为他端上温好的新酒来。身后陈旧的钟敲了六次，远处的晨曦就要逼来，弥生收拾完最后一桌的狼藉，再转头望见依旧稳坐不动的人影，忽而有些头疼起来。

她从背后向着垂首的男人走去，待走的近了才发觉，他已经睡着。连睡着都不肯放松，还要笔直的撑着，弥生一时间想笑，但这笑意终究未达心底，她抿了抿唇，想起方才整个居酒屋对他若有似无的凝视，又沉沉的叹了口气。宇智波一族的事她确实略有耳闻，却不知同面前之人又有何关系，说到底，忍者的世界同她们常人还是隔着云泥。

弥生转身将门外的灯熄灭，收了悬挂的布帘，开门时吹进来的冷风让她哆嗦了一下，将布帘竖置在门口，转头却对上了卡卡西看过来的目光，原来是被吹醒了。弥生快走两步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轻声道，“卡卡西君，你方才睡着了。”

卡卡西偏头看一眼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摇头摇头就要起身，却脚下不稳一头栽进她的怀中。静坐了一晚的腿还不至于麻木，但灌满酒精的血液却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负，卡卡西腾的一下起身，慌乱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反倒是被扑倒的弥生笑了出来。卡卡西抓着头发的手一顿，转头去看她，确认她确确实实是在笑着之后，仅露出一只的眸子沉了下去。

“还请，不要介意。”卡卡西最终只说得出这样一句来。

“嗨嗨，”弥生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然后冲着卡卡西伸出一条手臂来，“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去二楼休息片刻。”

卡卡西呆立着，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弥生依旧是笑着的，不紧不慢的说，“怎么说呢……毕竟是经营得久了，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将醉酒到不清醒的客人送出门也着实有些太不近人情。”

卡卡西收拢了思绪，顺着搭上她的手臂，任由她搀扶自己上楼去。在转角的楼梯前他看到弥生脱下了木屐，也弯腰想要脱鞋却被她制止了，下一刻他看到她已倾身跪下，为他脱去了鞋。那一刻，卡卡西感觉仅剩不多能用的血液争着涌上了头顶，他眨了眨眼，仿佛都要挤出血来了。不结实的楼梯随着两人的脚步咯吱作响，他随着她的方向进了屋，并不是他曾偷偷进过的那间，而是隔着走廊的另一间房，相比起那边来质朴简洁的很，却也称得上干净。

弥生搀扶着卡卡西在榻榻米正中坐下，然后将矮桌上的茶壶提起出了门，不一会儿又端着托盘回来，为他倒了一杯清茶。做完这些弥生起身，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道，“卡卡西君就请在此休息片刻吧，有需要可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