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春秋,回忆
按照历法,这是人类的十六世纪。
在这落花也拂不去的晚秋,始祖王吉斯巴赫兴办了百年一聚的魔界晚宴,盛况空前,魔界各族云集而来,圣殿内外一派风光霁月。
将夜,始祖们化身为各色蝙蝠、狼、鹰鹫与蛇,影影绰绰盘踞飞舞,人形态的吸血鬼披着优雅而矜贵的夜色皮囊,穿梭游走在各色杯盏交错间,玉壶光转,笑语喧阗。
当远方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时,这群风月场中金枝玉叶的妖孽们,皆靡靡扭过头,不约而同望向那连绵起伏的厄里倪厄斯山脉,狂风,野草,犬吠,秋的丹枫,阡陌交错,须臾一瞬间,白色战马风也似的从天而降,落地空灵发出一声长长嘶鸣。
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披铠挂甲,贴伏的褐色夹克罩在宽大的斗篷里,长及足踝的风衣边缘露出修长马靴的一角,头戴的平顶卷沿边帽上镶嵌着白色猫爪印记。
霎时平地起惊雷,情况快的容不得殿外的魔族反应,可不待他们搞清状况,骑士已是纵身下马,三两步来到辉煌的圣殿正门前,脚底靴子踩得咔咔响。
“我来迟了吗?”
她风尘仆仆地卸下盔甲外套,随手扔在马鞍上,又摘下皮手套和帽子,露出卷发的惊涛骇浪。
始祖们在看清她的脸后瞬间化为人身,有人兴奋地喊出声,“蔻蔻!你回来了?”
花枝招展的魔族抱团处爆发出一阵沸腾的欢呼,酒杯内的温度爆裂沸腾,“是始祖古施纳贝莱。”
蔻瓦与扑来的始祖旧友拥抱,他们互锤肩膀以示友好,简短的问礼过后,她踏上殿前富丽堂皇的台阶,每迈一步,周遭的魔族们纷纷后退自觉闪避,男性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女性稍提裙摆两侧,屈膝行礼,他们身体谦恭,冲她点头致意。
蔻瓦用眼神淡淡回礼,她天生一副拽相,眼下身着骑装,更是与盛装打扮的魔界贵族们格格不入,当她要步入殿门时,殿内凭空传来一声雄浑有力的问候,“稀客啊,古施纳贝莱,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身形魁梧的始祖王吉斯巴赫站在圣殿中央,他左手端着一只鸡尾酒窄口酒杯,右手一支方头雪茄,吞云吐雾的烟熏嗓里隐约的带了几分责备。
“王。”蔻瓦单手置于胸前,对着大殿前的始祖王微微颔首,不轻不重喊了声。
“蔻瓦·可什尔·古施纳贝莱,你终日在人间跟那群人类厮混,怎么,这次怎么肯来赴宴了?”吉斯巴赫的眼神威严犀利,令人生畏,他说话时嘴巴紧抿,凭借魔力散发的粗犷声音却要将空气燃烧殆尽,化为乌有。
他在苛责她,苛责蔻瓦长久以来对族群的疏离,刹那间,响动全无,整栋圣殿就像空的一样寂静。
蔻瓦置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站在电闪雷鸣的尽头般,她平静地迎接着始祖王的威压,直视他身侧的诸多魔界旧友,几百年过去了,他们大多还是老样子,容貌一成不变。
“王,我是始祖在人间的信使,自然要来向您禀报其中变数。”
当她慢条斯理地提及人间事务时,紧挨着始祖王的卡尔海因茨眼神微动,他的目光隔着金碧辉煌的大殿,迢迢投注到蔻瓦身上,意味不明的与她视线相撞,刹一念之心,摄万年岁月无余。
蔻瓦心里泛起嘀咕,没曾想这么多年不见,卡尔海因茨依旧这么迷人,挺拔身姿仅往那儿随便一杵,便是瞩目又惹眼的遗世独立,最简单不过的暗色薄罗礼服披在他身上,淡极而浓硬是衬出了几分癫狂冶艳的邪气,此刻他对她微笑,神情散漫如有神助。
二人算是老朋友了,几千年前魔界各族势力盘根错节,混乱无序,血流成河的灭族之争常有爆发,蔻瓦作为始祖,曾同身为吸血鬼王的卡尔海因茨并肩作战,他们平定了许多纷乱,对爱好和平的种族施以庇护,重塑秩序使魔界长治久安。
始祖是所有种族的祖先,拥有最为高贵的原始血统,但因为始祖王对诸多纷争疏于管理,明里暗里,卡尔海因茨后来居上成为了名义上的魔界之王,他同始祖王吉斯巴赫势力相当,二者关系微妙而复杂,千百年来始终维持着和平友好的表象。
自我检讨仍在继续,蔻瓦将心思从卡尔身上收回,继续有条不紊地认错,“王,我来迟了,等会自罚三杯。”
这致歉还勉强算那么一回事儿,始祖王向来好面子,方才蔻瓦赏的好脸色也够多了,他再刁难下去只怕她要撂挑子走人,索性高傲扬起下巴,呼了口烟雾,大声催促道,“还不快来领罚酒?”
蔻瓦心下松口气,迈着云淡风轻的步伐进入圣殿,同魔族的首领们聚成一团,三杯酒下肚,她趁着始祖王还未喝醉,直接道明今日来意,“王,人间有异变,罗马帝国出现了大批丧尸。”
“人类向来自生自灭,你知道的,魔界不该插手。”吉斯巴赫刚复原的好兴致就这么被蔻瓦打断了,他顷刻间显露的戾气让整座大殿的魔族不安,紧张的氛围如同绷了数根隐形的弦,拨楞着一触即断。
“丧尸!”见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