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春秋,晚宴
蔻瓦对着他的脑门想给他一下子,可居然被他敏捷躲过了,剧烈的动作反使得她衣服的褶皱纹理贴在胸前,湿乎乎的很黏腻烦人,她不免吃气,“卡尔,你刚刚手抖得可真是时候。”
“大概见到你,太激动了罢。”
卡尔见蔻瓦气得嘴角歪斜,不禁后撤半步,弯腰对她行了一记优雅而绅士的吻手礼,而后将外套脱下罩在她肩上,语气温柔得要滴水,“是我不对,不过你这一身骑装打扮,会让人误会是哪里来的天启骑士呢,一点都不像是来赴宴的。”
蔻瓦用他的外套遮住酒精浸透的胸口,闷闷哼了声,只是皱眉眯眼,“卡尔,你不对劲。”他这么工于心计的人会抖错一根小指么?显然不可能,可他非要在这时候捣乱。
“哪里不对劲?”
“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你明知这是很重要的事。”
“我怕你会被始祖王赶出圣殿。”卡尔卸掉了玩世不恭的小表情,耸耸肩,“你明知道我们魔界中人不能插手人间事务,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触犯吉斯巴赫的逆鳞,如果他真的要罚你呢?”
“那就罚吧。”蔻瓦叉着腰,无所谓然地摆出臭脸,她环顾周遭人声鼎沸的盛世,无声叹口气,“看吧,圣殿里真是祥和,可你知道吗,人间早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走在土地上,甚至都分不清脚下是土还是粘稠的血。”
“那些人类变异成的丧尸,我称之为食尸鬼,他们没有魔力,魔族不容,王也不会承认他们的地位,人类对他们排挤畏惧,可他们是有思想与感情的,也会觉得开心与难过,但现在已经没有种族能接纳他们了。”
蔻瓦声音哽住,抬头,卡尔比她高大半个头,她只能仰视他,眼神悲哀又纯粹,终于看得他无可奈何地妥协,心软道,“好吧,我可以将食尸鬼们驱赶到极北之地,那里人烟稀少,或许会少些歧视。”
这算个不错的主意,蔻瓦点头同意,又问,“那你能帮我查下人间丧失的来源吗?”
“不能。”卡尔义正言辞地摇头,挑挑眉,“始祖王与我皆不能干涉人间,这是我们两族默认的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呀。”蔻瓦怂恿他,遭到卡尔看得透透的骄矜冷眼,“久别重逢,你忍心拿我当靶子利用?”
蔻瓦无辜地吐吐舌头,看着卡尔正经又严肃的神情,从方才到现在,直觉告诉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隐隐冒出了头,但转瞬一想一切却又是如此合情合理。
她挑不出卡尔海因茨的差错,甚至,他破例用了特权帮了食尸鬼的忙。
“我去换衣服了。”她捡个理由将眼下的晦涩气氛搪塞过去,卡尔只是嗯了声,恰在此时,一只黑蚂蚁爬上蔻瓦白牡丹似的腮,还未察觉,他的手指已经拂过羊脂一角。
那冷冰冰的温度,好似把着夜色的脖子,蔻瓦须臾弹跳开,瞪着他呵斥,“卡尔,不许你动手动脚。”
“蚂蚁都想亲你呢。”同她无所遁形的局促相比,他的温柔仿佛在提示,这不过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连声音都是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絮语。
“我真想把你脑袋拧下来。”
蔻瓦一拳锤在他肩头,而后甩着衣服骂骂咧咧的走开,卡尔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拳,疼痛让他敛眉,眸光却是浅显难测的包容,他目送她披着外套拐过圣殿繁复无常的楼梯,那芥黄,森绿相间的花呢西装,在她身上,犹如披着整个秋林而去。
吧嗒,森林里有松果落下,卡尔海因茨注视着自己的手指,那因触碰而不觉蜷曲的手指,
翻云覆雨间,又一枚松果落下,象征着又一个国家覆灭了。
蔻瓦歇息更衣的城堡,名为南红雪飘,她花费了大把时间终于整理好繁重裙装,盛装出门时,太阳的余晖却忽然一下子彻底熄灭了。
天黑的突兀,有许多萤火虫在飞舞,淡淡的灰烬坠落到她的手心,泛起酥麻冷意。
她当即腾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但对于即将到来的晚宴,无可奈何,只有慢悠悠地往大殿挪动,途中一边思索着关于食尸鬼的对策。
圣殿之门巍然大开,侍从们手捧水盂,往来间不时在花草上撒着水滴,数不清的芜菁散发处犀利的青绿气味,混着糕点的甜腻,始祖王吉斯巴赫以寒彻如阿尔卑斯山坡的语调,高举酒杯致辞。
晚宴开席,蔻瓦按照赞礼官的安排落座,圣殿中央的圆桌前聚集了魔族地位顶崇高的那批人,她甫一落座,宛若群狮环伺。
卡尔海茵茨坐在蔻瓦斜对面,在与诸贵族交谈的间隙,他不时抛来意味深长的试探,在耐心又敷衍地撇几眼她的妆容和服饰后,他同在场的很多男人一样,视线的重点总是落在她的胸上,只不过目光略显含蓄些。
对此,蔻瓦只感到无语,倒也没发火,酒过三巡,始祖王喝高了,晃着酒杯开始带头胡言乱语,魔族们在躁动之下乱跳乱舞,耍起欢快的酒疯,全场礼崩乐坏,一塌糊涂。
蔻瓦习以为常地端坐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