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都是麻烦,但是毕竟顾德音曾对她多加照拂。等今年她再想办法为顾姐姐脱籍从良后,二人再一起离去为好。
庆安帝刚即位时,朝中贪墨成风。而新帝仁慈,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朝中众人没有想到那只是风雨之前的平静。
庆安二年,黄河大旱,数百万百姓受灾,顿时饿殍满地,瘟疫横行。朝廷立刻拨了五十万两白银赈灾,官吏却层层克扣,到灾民手中只剩下五万两,圣上大怒,开始彻查。官员们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就被抓到大理寺审问。
半旬时间,上朝的官员只剩下一半。众人惶惶不安,最后庆安帝明令要查此事,竟发现最后牵连大大小小数百名官员。
于是杀鸡儆猴,直接先把当时的户部尚书给抄了家,也就是顾德音的爷爷。受其牵连,顾德音进了教坊司,她弟弟进了掖庭局。
沈绛雪用了些手段才把顾德音的弟弟从宫里带了出来,后来改名宋识留在身边。而顾德音就太过麻烦了,入了教坊司就是官奴婢。她费尽心思,才让顾德音赦免了两次,从番户再到杂户,还要再一次赦免,就能让她从良,也算解了她的心结。
沈绛雪稍微走动后,就回到书房继续写棋谱,春光明媚,她跪坐在桌几前,竹帘卷起,旁边的海棠花开得正好。细碎的光透过竹子洒在素净的外裳上,竹影摇晃落在她的身上。细嫩的双手握着一把狼毫,落在宣纸上的字体并不是以往大气潇洒的行书,而是飘逸灵秀的小楷。
沈绛雪并不是什么神童,因为身体病弱的原因,从小只能在榻上待着,只有书籍能聊以慰藉。她幼时字也不认识多少,就喜欢默默看着棋谱,自己也勉强看出个大概,就自顾自的对弈玩。因此她同别人下棋时总会考虑对方落到哪一点,基本上算无遗策,所以棋术也比别人高出一些。
后来身子好些了,舅舅就让她同世子们一起读书。当时的太子虽然痴长她五岁,但是性子有些顽劣,夫子布置的功课总完不成,她就帮他写一点,因此也会了两种笔迹,只是后来还是被发现后,太子还是被重罚了。
写了半晌,沈绛雪手腕都有些酸了,玉骨赶紧为她递上一杯热茶。本来这棋谱去年就能写好,只是严冬时大病了一场,就拖延到现在。虽然自己不知何时就会故去,但是世上若是还能留着她的一些东西,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在最后一张棋谱上,沈绛雪定了定神,提笔写下了一句。
“世人迷津,单凭胸臆。柳暗花明,方知天晴。”
眸若灿星的男人正喃喃念着这一句话,听说白石先生的新一册书刚出来,宁晏秋就拿到了手。迅速开始拜读,书上的墨味还很重。他一一翻过,午膳也没用,就在书房待了一天,眼角落到最后一句话时,便移不开。
他略显粗粝的手指微微摩擦那最后四个字,真想知道是如何的豪杰人士,才能写在这么一句话,若是能相识一番该多好。
“世子,大理寺的陆大人前来拜访。”
“哦,有请。”
他将手中的书籍小心放在博古架上。
二人在书房里的茶室坐下,陆寒柏对宁小将军多有钦佩。
男人一如既往穿着白衣:“今日上门前来叨扰世子,还望您不要见怪。”
“无妨,陆大人有事请讲,我自当竭尽全力。”
“我来是为户部尚书横死一案,有几处地方不明白还请世子解惑。”
“请讲。”
“世子当时可有看见朝阳郡主?”
“朝阳郡主当日也去了?”
陆寒柏目光一闪:“她还同侯夫人见了面。”
“我当时在同寺庙里的方丈下棋,并未同我娘待在一处,所以并不知晓。”
“世子当时赶到时,现场就是那样吗?”
“我进去时,就看见尚书倒在地上,周围并没有什么争执的痕迹,的确太过蹊跷。”
这就是此案奇怪之处,杀人一定是有缘故的,不是因为钱财功名利禄就是深仇旧怨。当时尚书身上并未有东西丢失,桌子上的茶具也好端端摆设着,绝对是相识的人。
不仅如此陆寒柏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上任户部尚书就是沈绛雪曾经好友顾德音的爷爷,当时的尚书是他的侍郎。这还真是一个短命的职位。
陛下已经任命新的侍郎,对案件进度并未有什么催促。但他心里不太痛快,陆寒柏明白圣上知道事实的真相,但有意偏袒郡主,可他非要将真凶伏法。他最厌恶的就是不轨之徒。
从武安侯府中出来并无得到什么线索,陆寒柏刚要再去找其他人问话时,男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陆大人,本王这里有一条线索,或许对你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