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

还是秦昉的声音打断了素忻的思绪。宋成潭的来访，让她忘记了自己身处幽州、嫁作人妇，仿佛还是毓春园里那个一心攀龙附凤的小姑娘。

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还好故人都在。

宋成潭还是一副仙气飘飘中带着油腔滑调的做派，虽然是说些朝中事，但是事事不忘调侃秦昉。宋成潭虽然明里暗里调笑秦昉这个呆子，但是却没有对素忻有半分不敬，可奇怪的是，素忻倒成了全场最脸红心跳的人。

真讨厌。

又闲聊了一会儿，素忻叫侍女添酒布菜，宋成潭低头闷吃了几口，突然说聊起毓春园里几个小娘。

宋成潭去毓春园的次数很多，点过的小娘也很多。毓春园里的小娘很多都以被宋公子点到为荣。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跟素忻一批的死的死，病的病。少有还在接客的，还有几个赎了身做妾，却也都是凄凉光景。

这里面宋成潭主要提到了两个小娘，一个是十三娘，一个是秋心。十三娘现在是老姑娘里的头牌，秋心是京城巨富邵家三儿子的得宠小妾。

素忻心想，都是两个明白人。而且秋心当年与素忻交好心地善良，十三娘也是一个好交往的泼辣人。秋心最能与素忻玩闹，得知她有了自己的归宿，素忻也非常高兴。

这样，便落了一段心事，更无所求了。

想到这儿，素忻便提了一杯酒，并一饮而尽。

然后话题便偏向了朝政方面。宋成潭现任户部侍郎，也很得今上宠信。宋成潭似乎有意回避素忻，素忻识眼色，便看了一样秦昉，谎称更衣，出去避了几刻钟。

谁知素忻还是回来的太早了。

宋成潭正在说一句：“……军中行伍籍贯……登记造册……”模模糊糊的听不分明。

看到素忻进了雅间，宋成潭就尴尬的笑了笑，素忻赶忙装作不经意地抓住秦昉的手臂，说：“远川，刚才我看到一只大蜘蛛，可吓人了。”

谁知，这一下弄得宋成潭更尴尬了。

但是刚才有关军中的话题，算是揭过去了。

此时，宋成潭和秦昉都有醺醺醉意，但是不怎么愿意离席，此时素忻便提议一曲琵琶《晚江离》助兴。

但是这时，宋成潭的表情就变得有些许古怪，秦昉作势就要打他。

素忻十分奇怪，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晚江离也是柏心集里的名篇，而柏心集又是秦昉化名写的，今日应景，有什么不对的吗？

好在两人确实是喝大了，很快宋成潭就帮素忻解释清楚了疑惑。

柏心集，只有一半，而且是写的不怎么好的一半，是完全由秦昉创作的。剩下的都是秦昉花钱买诗稿，自己再加工而成的。

秦昉当年追求素忻的时候，苦于没有银钱使姑娘高看一眼，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希望用诗文得姑娘青眼。秦昉自己很擅长写句子，但是长辞长诗很是头痛。便花钱雇了家境贫寒的几个同学帮他写稿，他再稍作加工而成。

素忻：好家伙，我就知道秦昉不像是大才子，也不像是有闲心寄情书画的人。看来我猜对了一半，谁知这个人比我想的还要无耻。

但是最后为了给秦昉面子，素忻还是信手弹了一曲别的。

回家的路上，素忻基本上就没搭理秦昉。秦昉自知理亏，便跟素忻说：“皇命在身，哪有时间自娱自乐。”

皇命在身？宋成潭是来传命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