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

长安，临福酒楼。

临福酒楼里多是些游侠、门客，来来往往皆是江湖人士。商人陈琥珀穿着崭新熟罗长袍，正坐在一隅喝茶。

他注意到一位紫衣女子舞女打扮，独身枯坐，时不时扭身张望，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食客们皆注意到这位舞女，有的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陈琥珀不动声色地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她附近，替她挡下许多目光。

酒楼人声嘈杂，却只听锐器碰碰两声铳响，七八个醉酒兵士走上酒楼。那八人醉得东倒西歪，酒气熏天。陈琥珀心道一声不好，暗想：酒醉的兵爷，怕是要闹事！

果不其然，群兵注意到独身的紫衣女子，歪七竖八地朝她走去。食客们面面相觑，皆低着头吃菜，不敢再东张西望。

那紫衣女子面色惨白，却强装镇定，呵斥道：“大胆狂徒，你们要做什么？”声音已有些颤抖。

一人伸手去触女子头发，紫衣女子闪身躲开，那人笑道：“哈哈！这位姑娘，你说我们兄弟几个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众兵士一听，都笑了起来，八张臭嘴醉气熏熏。紫衣女子厌恶地皱着眉头。几个兵士耍弄似地伸手，那紫衣女子惊惶地左躲右闪。

满座游侠、好汉，竟无一人替她出头。陈琥珀心中暗道：倘若那群镖师在身边，那该多好！可是自己此番孤身一人，岂能硬碰硬？

可望着紫衣女子泪水涟涟，陈琥珀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来陪笑道：“几位兵爷，能否请你们不要戏耍这位姑娘？实不相瞒，陈某经商为生，虽非富商巨贾，可请你们吃几碗酒、赏几碟菜，尚且不在话下。”

紫衣女子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那八位兵士对视一眼，不屑道：“臭贩子，识相得滚的远远的，别坏你军爷的好事！”

陈琥珀脸色僵了一僵，却还在笑，心中思量对策，却听紫衣女子一声惊叫。一位兵士拔下佩刀，狞笑着要去勾她的腰带：“小妞，让我……”

话未说完，忽听转角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八个大块头批甲带剑的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好不要脸！”

八人一怔，见一位红衣少女从拐角转出，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柄剑。

那少女裹在一身红袍内，衣带当风，纯净无暇。她虽语言幼稚，但话语之间却毫不客气：“现在闪开还来得及，倘若惹本女侠生气，那便仔细你们的狗命。”

这红衣少女正是池筝。

八年期满，今日是她学成归来，来到长安的第一日。

她长途跋涉后寻了个酒楼填肚，未想竟撞见这腌臜场景，池筝的雀跃心情此时已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兵士怒到：“我看你这黄毛丫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声如霹雳，中气十足，众人吓得缩脖，池筝却毫不畏惧，看他如看一个死物。

八人将池筝团团围住，那紫衣少女得空闪身逃了。陈琥珀又是着急，又是惶恐，喊到：“这是我妹子，你们休要伤她！妹子，你快和军爷几个道歉！”

池筝看了一眼陈琥珀，安慰道：“不打紧，我有……”

一人朗声大笑：“你有一把剑？臭丫头，你怕是连大爷一根头发都割不下！”

众兵士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池筝不慌不忙，反倒潇洒坐在凳子上饮酒：“对付你们？恐怕用不上，我还怕你们的血脏了我的权衡剑呢。”

那八个兵士只当她在说疯话，举刀狞笑着朝池筝步步逼近，刀光森森。

陈琥珀急叫道：“妹子，快逃呀！他们是甲胄铁刀的兵士，饶你是天下第一剑客，也……”

池筝左手拎起酒壶，慢悠悠地回：“我可不是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一剑客是我师娘。我嘛，最多算是——”

顿了顿，池筝眼神雪亮，猛击桌面震飞筷筒，木筷四散空中，霎时爆开千万朵剑花，“——算是天下第二剑！”

木筷如利剑般飞散，如影随形！

只听几声凄厉惨叫，几声呜咽哀嚎，空中霎时升起一团血雾。

血雾散去，池筝翘着腿，端坐在原位。八个兵士血流如注，他们捂着左眼爬在地上，□□着仓惶逃离。

短短一刹，池筝用木筷不眨眼地刺瞎了八个带甲兵士各一只左眼。

筷筒里，木筷整齐地归还原位，连一滴血都不曾染上。池筝转动玉壶，仰头将琼浆撒入口中，叫道：“好酒！好酒！”

围观的食客手中的杯盏“哐当”一声摔落在地。酒楼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江湖游侠们震悚地瞧着这个小姑娘。

知道这少女的厉害，方才冷眼旁观的游侠们举着酒盏，争相和她结交，池筝却冷面冷心，一概不理。

她独自饮酒、品菜，心中默默惦念着她的阿敛。

半晌，池筝蓦然把头转向陈琥珀：“你这人很好，叫什么名字？”

陈琥珀心中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