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糊涂
自个儿可真是丰州城里最最善心的儿郎,不白吃这位小娘子的酪,且将这里头不为人知的细节说出来,免得来日她也给人套了去。
“丰州不比别处,往来的百姓尚且查得仔细,何况是馆驿的信件?若是京中来的,由着信笺上的住址核对是否有过记录。不管有无,都得先往县衙里去,除了登记在册,也得请收信的那位到衙门里头,当着面拆了,确认那信没有问题,才能拿走。”
“这有问题,难道还能一眼给他们看出来了?”
许抱月当即咕哝一句。“那什么泡了药水的,不也看不出么?”
“嗯哼。”
顾望津也没觉着她的话有冒犯的地方,反而是笑了笑,又道:“连娘子都能想到的,衙门里负责信件往来的人,便想不到吗?”
“昂。”
什么叫连她也想得到。
许抱月微微耸肩,表示本穿书者不与他一个十八线男配一般见识。
“那负责信件往来的,是哪一位大人呢?不知五郎可熟识?”
不问还好,一问,许抱月觉着他的黑瞳,又亮如星辰。
“何、何处不妥?”
“无。”
“那……”
“那人,我只怕还没你们熟。娘子你猜是何人?”
“——多谢郎君相告。”
人是问出来了。狄夫人那信,便是假的不成?
可是,平安说她是一个连女学都能办的人,怎么可能认不出兄弟的笔迹?
许抱月满腹心事收拾着车子,顾望津又过来,伸手按了按,看那格子是空的,又笑道:“那碗呢?”
“幸而郎君没功夫留下吃酪,否则便吃到了那个碗。”
许抱月尚有心思和他说笑。
顾五郎也笑了笑,随后便听得她没头没脑说一句:“如今家里的境况,实在是养不了马,若是五郎不想养白鹤了,也多担待它一段时间,日后,且让——平安来给你养。”
顾望津瞧着纱布之下细细碎碎的绒发,心口好似教它们挠着了一般,痒痒的。他随即扯了唇角笑了笑,“娘子既是如此说,那我便再忍一忍罢。”
忍什么呢?
忍白鹤古怪的脾性,或是旁的什么,他不言明,她也不再答,只是垂首笑了笑。
顾望津转身时,贪看了一眼,惊觉是见到了当初无意撞见的雪莲花,开在高山。
*
回了顾家,后厨已经是在准备夕食。他把带的皮牙子给了厨子,又简略说了做法,径自抱着那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可巧了,顾成钦在,顾将军也在。
见他抱了这样大一木桶,老夫人便又笑着打趣他:“前儿才说他带了一篮子做好的榆钱蛋饼回来孝敬我,实在是有孝心。不想你们回来,他连人家的木桶都抱了来,今日是我沾你们的光了。”
顾将军便是不爱这些吃食,也是笑着问道:“这是给你祖母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祖母安,父亲、大兄。”
顾望津依次给他们请了安,这才把东西放老夫人跟前,“祖母赏脸,便猜一猜。”
老夫人只是笑骂一声,“还和庙会的猜谜一样不成?那我便猜了,是酪罢。”
能用木桶装的,除了酒,便是酪了。
若是猜酒,也是过于刻意了。
众人皆是大笑,独独顾成钦的笑不大自然。昨日他回时,便听管家分辩过,那个卖酪的摊子与顾五郎是相熟的,难不成是买卖不成,还求到了五郎跟前去?
他便先开口道:“昨日有个摊子在府前,还说是五郎认识的人,我还道是什么人要借五郎的名头来行商呢?”
闻言,顾将军便也正色道:“你祖母喜爱清静,你在外头行走,结交些商贾也无妨,只是该挑一些正派的,也别坏了自己的名声。”
“父亲教诲的是。想来是个误会罢,这两日并未听说何人借了我的名来牟利。”
他又笑着打开了木桶,后厨送碗的人也过来了,分酪这样的琐事,就交由了嬷嬷来做。
“前儿五郎是和我说有户人家的手艺不错,家世也清白,本来想招进府里来,嬷嬷都去了,谁知,竟是位极有胸怀的娘子,嬷嬷你且告诉将军,那娘子是如何说的。”
“是,奴婢照着主子的吩咐,同她说了女子行商总是难些,想请她入府做几道新鲜些的菜式。她婉拒了,奴婢唬了一跳,又听得她说顾家镇守一方,不能因老夫人一时善心,教有心人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以至于朝局不稳。”
“哦?”不说顾成钦惊讶,连顾将军都顺嘴问了,“是哪家的女郎?”
金嬷嬷恭恭敬敬把酪放在他面前,才如实答:“姓许。”
“许?”顾将军想了想,却没多大印象。
“她父亲,只是个六品的校尉,不怪你没听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