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管家踌躇不敢言，只得再等等，若是白柳生能在这几天醒过来，自然就万事大吉。

若是真的醒不过来，也只能去找林玉拿主意。

可管家看着林玉一副柔弱无主的样子，如今又怀身七月，真不知道她能不能担得了这个担子。

这两天相继来吊唁的人不少，多是生意场上的人，无非也是为了探个虚实，好心中有数。

其中最真情实感的，还得数段大爷，不仅带了许多上好的药材，还带了位郎中，说是治疗外伤最为擅长。

郎中不是别人，正是杨晨正。

杨家在楚州行医甚是有名，其祖父曾是宫中御医，这个李郎中也是知道的。

李郎中原本更擅长妇幼一科，白柳生这等外伤，倒也让他有些犯难，他原本也想推荐一位更擅长治疗外伤的郎中来，其心中人选刚好是医官杨家。

不曾想，还没等李郎中开口，段大爷就将人给请过来了。

林玉见着杨晨正，心中已有些踏实。

杨晨正倒有些惊讶，几月未见林玉，不曾想她竟然已经怀胎有孕。

他确实怕伤了林玉的身子，所以剂量给的十分轻，可他又确信，只要按照自己的方子，绝对是万无一失。

杨晨正心中疑惑，却依旧镇定，目光只在林玉肚子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了。

李郎中客气，请杨晨正再来，诊脉开方。

杨晨正不敢托大，可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得自谦了几句，便赶紧开始诊脉断伤。

也是细细推敲求证后，才敢下出定论，“白爷外伤比较严重，好再处理及时，这几日换药也勤，已见好转，筋骨静养几个月便能痊愈，只是白爷至如今昏迷未醒，应当是当时伤到了头颅，这个便需要每日行针，再加上活血化瘀的药，半个月内转醒便无大碍。

林玉亲眼见过白柳生身上的伤，皮肉鲜红外翻，似能见到里头的森森白骨，筋骨想要完全恢复，怕也是要好几个月的。

但如今，皮外伤已不是最重要的了，让他先醒过来才是关键，因为林玉听见李郎中私下和管家说的，如果半个月内白柳生没有清醒，他颅脑内血块凝积，以后转醒的可能性就更加小了。

杨晨正如今说话办事还是比较老道的，既想着林玉有胎，不能过度惊吓，先想着李郎中已有诊治，他再下一番定论实属卖弄，怕与李郎中意见相左，只得先赞了一番李郎中诊断无误，继而再说出自己的判断。

说罢，杨晨正执笔写方，没想到，所开的方子竟然与李郎中最初那一份一模一样。

开过药方，杨晨正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膏，只道：“服了汤药，再加药膏辅佐治疗，应当会好的快些。

事实上，那幅方子不过是寻常，若是想彻底治疗白柳生，还要靠着杨府独有的秘方与行针。

之后杨晨正每天都来送药、行针。

时过三日，白柳生依旧没有转醒的征兆，但筋骨皮肉之伤却是肉眼可见的好转，尤可见白柳生筋骨强健，恢复极快。

林玉是白天守着白柳生，夜里去老太太灵前守灵。

许是这几日的过分操劳，喝了李郎中开的安胎药，却还是略有不适。

她经常抚着肚里的孩子，盼他能平安出世界，也盼着白柳生能早日清醒。

守在白柳生身边时，林玉都会与他说话，心里期盼着他能听见，却每每都无人回应，林玉倍觉孤寂与恐惧。

眼瞅着老太太停灵期已到，白柳生又不见好转，这事儿再不能拖下去了。

其实让侧室插手，不合礼法，但权宜之计也只能这样，管家首先想到的是三姨奶奶费瑶，毕竟她没有身孕，受得住此时的劳碌之苦。

可三姨奶奶压根就不管这事，虽然也来看过白柳生几回，也去老太太灵前拜祭过，却始终如局外人一般。

管家爷只能将林玉当成白府正室太太，来恭恭敬敬询问她的意见。

管家也很为难，却不得不开口，“奶奶，白爷如今不见好转，老太太眼瞅着就要发送出殡，家里没有主事的不成，如今家里能拿主意的只有您了，所以得请奶奶的意见。”

其实林玉早想到了这一层，她只是想盼着白柳生能醒过来。

管家来问时，她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只冷静的道：“我来替他送老太太出殡。”

管家愣了愣，话在喉中还没说出来，林玉便又道：“虽然我是妾，身份于理不合，可我肚子里的是白家血脉，现在是白家孙儿送殡，合情合理。扛灵幡，摔瓦罐，就让这孩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