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萱一忽然在这边叫一声妈,问:“你知道芝千姐姐是学什么专业的吗?”
方今吃完了正走过来,说:“难道不是和你哥学得差不多的专业?”
芝千忍着笑说:“不是同专业,我的多了工程两个字。”
方今噢了一声,一点即通:“以后建房子的。”
萱一笑弯了腰,向芝千说:“我说的吧,我妈肯定要这么认为的。”
“你们两个鬼头。”
萱一嗔道:“特地说给你听的,你们上一代这些人一见面老喜欢查户口的,统计局的都没你们尽职。以后可吸取教训吧。”
管家姐姐按时给滕芝千打电话,说车已经停在原来的地方了。
萱一要去送他,被方竹一拦住了:“你们下星期要期末考试,复习去吧,饭完了都不让人消停。”
萱一说了两句别离的话,没去送,她知道没有这样的机会再见了。
滕芝千和方竹一也有类似的感觉,静静地走过一节又一节路段,都避免着说话。到了就是到了,不再见就是不再见。
街上已经有了一点寒气 ,一圈圈围着路灯的不知道是尘埃还是飞虫。离别是伤感的,然而芝千的肚子里装着美味的饭菜,心里很愉悦,可以忽略这别离的氛围。
方竹一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即使看得出来,那么她也权当作看不见,自顾自信步缓缓。
方竹一回过头问她:“你不急着回家吗?”
芝千答:“哪里有?”顿了顿又说:“我是觉得有人不乐意我待得太久。”
“我今天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芝千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嘟囔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方竹一听见了,转身要回答,却见她瞧着别处,生生噎住了。
临上车前,她随意地摆手:“我走了。”
方竹一也就淡淡接了声:“再见。”扭头就走。
她的车和他的人是一路的,辉煌的街,灯火流星似的划过车窗,车子也流星似的划走了,而落到他身上,打水漂般的手势再怎么流丽,石子都要沉到底,沉到底。
芝千回到家,好几天才缓过来上次意味着什么,可是没有流泪,靠坐在她房间的窗台那儿,抱着绵柔的枕头,晒了一晌午稀薄的太阳才有的一点温暖,久久的依偎就是久久的安慰,
窗外已经深秋了,惨白细碎的云,像泡沫一样在空中破裂,一阵一阵的风把消失的云运到辽远的海上,拨得地面的梧桐树飒啦飒啦响。
芝千想起来和这树有关的传言,觉得有点可笑。是怎样发展成为“爱”的?爱是自己的想象,想象自己感知到了爱。她这么解释。
方竹一不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却是她想要主动去争取的一个。告白的时刻,和喜欢的人面对面,两人想的都是与风月沾边的事,也算是靠近浪漫的边缘了吧,如果被拒绝了,再拒绝得委婉一些,这点回忆,以后还是会取出来一遍遍回望的。
一往深情的是自己,而不是别的人。
在方竹一之前,她的告白经验可是完全没有,围观被公开告白的场面倒是经历了不少(是有这种人的)。
送名贵的花朵,送夺目的首饰,再不然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古董唱片、小玩意儿……她的朋友在校园路上被当众吐露心声,简单推辞了两句。芝千耐着性子听完终结的话,不待朋友使眼色就来当好人,牵了她的手就走。
见惯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方式手段,轮到她自己,就是宁愿说两句寡淡,哦不,是清白的话,也不对,是看似清淡实则感情充沛的话。要说的太多了,可是通常是,只能说两三句话。
她最初一次被对着说那句话,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是人家正等着呢,而且,下节课的老师很严厉,如果晚进教室,指不定怎么挨骂呢,千钧一发间她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完全效仿她母亲的口吻。
也许她并不是喜欢,那稀奇古怪的感情是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失败就失败了,大不了以后不见面,灯红酒绿可以迷花了眼,什么都忘却了。
她妹妹滕珣说:“我不懂,你为什么喜欢他,或者,你为什么觉得你喜欢他?”
芝千道:“因为看到他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啊。”
“你该去洗洗眼睛了,眼神不太好吧?”
芝千笑着去打她。滕珣确实不懂得。芝千这妹妹是各种体育赛事和文艺活动的常客,上了高中之后的暑假就去做义工……争取申请到想去的学校。她这个年纪,家境差不多的早送出去读书了。
她的阿姨,也就是滕芝千的母亲本意也有打算,可是芝千舍不得家和看着她长大的姥姥姥爷,就在本地读了大学,通过了切实的刻苦的努力,完全凭自己能力考进去的,平时说起来是随便了些。当然如果谁说她水进去,滕芝千一定要辩赢方才罢休。
滕珣的未来是晴空万里,风光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