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中)
谢峦枝也聚精会神向场内看去,她忍不住攥紧了手心,贵妃到底会准备什么招数?
只见上来了一个身穿彩衣头戴泛着乌色银冠的中年男人,高鼻深目,瞳孔是碧绿色的,看起来与大兴人士格外不同,肩膀上站着一只体格颇大的通身碧绿的鸟。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也是与他类似的长相,穿着异域的丝绸长裙,面纱半盖,一个抱琴,一个持铃。
三人向皇帝跪拜,行的是正宗的中原礼数,口中道:“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口音虽有些奇怪,但都听得懂。
延平帝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贵妃。
成贵妃从旁说到:“这是幻术师提潘朵,这两名女子是他的婢女兼助手,他们三人是从西边来的,会许多独有的本事,在他们家乡就是有名望的幻术师,与咱们中原的表演有许多不同。”她对下面三人说:“你们开始吧。”
这个叫提潘朵的上前两步,深深弯腰,“陛下,各位娘娘,那小人便开始了。”
两个婢女席地而坐,一个弹琴一个摇铃,缠绵摇曳的乐声袅袅升起。
提潘朵抖出一块比他人还高的巨大的红布铺在地上,振振有词对着这块布念着什么。
“有东西在动——”突然有人惊呼。
只见布的下面似乎有什么在动,渐渐鼓了一个小包出来。
这是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在想,眼睛不自觉盯紧了大殿中央。
随着婢女的奏乐声,布下面的那个东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仅在变高似乎还在摆动,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提潘朵向众人微微一笑,“听说大兴的都城有一大片桃花林,每到春日延绵数十里,如云霞蒸腾,小人向往已久——”
话音刚落,他一把揭开红布,一棵正在盛放的桃树赫然出现。
“天哪——”场内发出惊呼之声。
“不过,现在是冬日,春桃有些不合时宜了。”提潘朵将红布盖了回去又很快用力一揭开,桃树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挥洒出的满天飞舞的深红色花瓣,洋洋洒洒抛向天空又盈盈坠下。
惊叹声更加响亮了,有人低头捡起几片花瓣放入手中一看,忍不住大声道:“快看,是梅花的花瓣!”
所有人都被这幻术师潇洒的动作和利落的手法给震撼住了,灼灼的目光看他仿佛在看什么仙人。
“好!”延平帝高声道,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手,“好精妙的幻术。”
丽美人不屑撇嘴,“都是骗人的把戏,中原也有,无非是变花变兔子变麻雀之类。”
提潘朵仿佛听到了丽美人的话,看了过来,脸上却没有生气的神色,反倒神秘一笑,“娘娘说的是,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幻术,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也有不逊于小人的幻术师,能表演得比小人更好。”
丽美人正得意,却听他继续说道:“不过——小人有一门独门独派的本事,却是中原绝对看不到的。”
皇帝问:“独门独派?说来听听。”
“小人有两件宝物,两件有灵性的宝物。”
“什么宝物?”
提潘朵从肩膀上拿下那只碧鸟,“宝物之一便是这只鸟。”
“鸟?”延平帝奇道,“这只鸟儿能干什么?”
“这只鸟儿能听到心里在想的东西,不过鸟儿到底是畜生,哪怕有灵性也只能听懂最简单的东西。”提潘朵说,“要说厉害却是这另外一件,这面曾经供奉在神庙上百年的镜子,沾染了无上法力,可以看透人心,任何人的伪装都逃不过他的映照。”
延平帝面露迟疑之色,“这是什么意思——”
提潘朵说:“不如小人与诸位贵人们玩一个小小的游戏给陛下看,陛下看了便知,陛下放心,绝对不会伤害到娘娘们的。”
“听着很有趣的样子。”有妃子说。
“可是我有点害怕。”也有人说。
成贵妃发话了:“既然是过年,大家不如一起玩一玩好了,陛下,你当裁判如何?”
不用亲自上场,延平帝丝毫没有顾虑,他很大方地答应下来:“表现好的朕有赏。”
成贵妃又看向朱炯:“大皇子殿下也要一起呀。”
皇帝说:“自然,殿上所有人都一起。”
提潘朵附和:“人越多,游戏才越有意思。”
提潘朵让侍女分发下去纸笔,自己拿着一叠背面画着繁复花纹的花笺从坐席边上轮流走过去。
“请各位贵人从花笺中抽一张,上面写了词牌,请大家看了以后抄写在白纸上,再把花笺投到小人的布袋中,不要给任何人看到词牌,更不要让小人看到。”
众妃嫔听着既好奇又害怕,一个个抽了花笺,极为认真地抄写下来藏好,还相互提防着不让旁边人看。
提潘朵是从右边的最末尾开始的,半场轮过,他走到了朱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