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淹汉星墟,渗河天界。
这里是天界,里面都是得道成仙之人。
凡界死去的人,或升入天界,称仙;或堕入冥界,称鬼。
仙分三级,分别为人仙、地仙、天仙。天仙为最高。只有先修为天仙,才有机会飞升成神。
天界只是被称为天界而已,仙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仙,不过寿命长些罢。不吃饭依然会死,就是可以靠修为撑着,死地慢些。若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修成天仙以后,可以容貌永驻,这是再精巧的驻颜之术都做不到的。
天界有六国,这六国本是仙家门派,后迫于种种原因立国。北为青木,南为唐国,西为天星教,东为古月教。晋国与唐国相邻。而翌国,处于众星拱月的地方。正如它的主人,翌君,是数万年以来的天界共主。
当然,天界中还有一国,但不属于正统仙家。这一国就是魔教。
翌国,上京城。
这里是翌国,翌君顾檐礼的天下。
上京是翌国之都,自皇城玄武大道出来的那条街叫和顺街。
从南至北,和顺街两旁皆是邸店林立,朱楼万千。道路形制不似其他街衢,和顺街的宽,足足够七辆标准形制的太平车并驾齐驱。饶是如此,每从正牌时分至三更夜里,这条街上常是人不得顾,车不得旋。每至旬休之时,更是一个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市是如此,坊之亦然。
天界的坊不设高墙,以街巷隔开。和顺街东为长空坊,西为碧云坊。两坊所居,或红楼贵眷,或富商大贾。无论是什么,都不乏门庭若市。干谒的、走访的、拜会的、外城来上敬的、千里外来打秋风的……源源不断。
京正园的广亮大门外,沿着粉墙,排起了长龙。长龙里的人多是些年轻白净的面孔,穿着暗花缎面的直裰,腰间挂着招文袋和玉符,头戴软脚幞头,身旁跟着一两个侍从或是私塾先生。排在前的人便垂头静立,几时不动一丝。靠后的人中则有些摆了把交杌坐着看书,也是不出一声。
李长渊瞧了瞧远处一排整齐的人头,顿时心生退意,扭头向旁边的人小声到:“先生。”
“公子有事?”
“国试(见注释)向来由礼部全权负责,试卷题目由安礼台(见注释)学士所出,君上又亲命了礼部齐尚书为座师。这怎么也和刑部扯不上关系啊!要说关系,学生只闻好似散卷官有个是比部员外郎,可这散卷官……怎么这么多人来拜会安家啊?”
李长渊祖籍凛州城祁县,是那里县学的廪生,年纪不大,天界八百岁及年,他约莫有九百来岁。其父李炳做绸缎生意,在当地也是颇有财势之人。翌国有个举人之间的习俗,若是有家中条件不错的,本身也有几分才华,便要在春围前早早上京中来,找了家中能说的上话的朝中官员干谒拜会。若是届时春闱落榜,到底也在这些官员前混个脸熟,再好点认个师门,倘若人情够硬且礼送到位了,也不愁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的,就算不入流,好歹也是个京官,能留在京城里,日后再由上峰提拔,也是有些前途的;若榜上有名那就更好,做了天子门生,日后在官场上,必是能光宗耀祖。
“公子可还记得,方才我们路过碧云坊齐府时,外面是何光景?”
李长渊想了想,道:“自是忘不了,就是要看先生问的是哪种光景了。人么……既然是礼部齐尚书的府邸,那比这里多三倍的人就是正常。要说不同,大概就是,他们穿的都灰头土脸的,想让人不知道他们是书生都难。”说罢,他扯了扯嘴角。
“公子既然知道,那理应想想,为何两边如此差距。”
李长渊不说话了,默了半晌,才问:“爹又找了什么门路?本身我中举就是好巧不巧的,让我去参加春闱,那妥妥是把炮灰往战场上撒。爹又不缺银子,想让我做官光耀门楣,他捐一个不就得了!还非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证实了我就是那炮灰才肯作罢。”
“公子啊,找什么门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对。找对门路,饶是八品小官,几两白银,也好过送几车黄金进朱门。”
“先生,我还是不明白。您是说,国试实际上是由安大人掌控吗?可安大人分明是刑部尚书,又怎管得了这事?况且—”长渊倏然压低声音,“上京不是有句话么,‘流水的朝臣,铁打的风宪’。就算官员们结党营私,可谁又敢在三法司头上动土?三法司,是圣上颜面。先生,你可知这到底是为何?”
“公子,你看着我。”那先生蓦地严肃起来,“记住老爷的话,你就把安大人当作齐大人,该怎么对齐大人说,就怎么对安大人说,多的话不要,你一定要记住。”
离和顺鼓楼的鼓声过去已经半个时辰。
随着时官的长呵声毕,长龙散去。李长渊正欲离开,却被先生一拽,走到京正园门口,遂只好对着守门人拱手一拜,道:“李家长渊,家父凛州李炳,求见安大人。这是禀帖,还望奉上。”
守门人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一千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