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才刚刚翻下床的动作停顿,额头上有冷汗冒出,忍不住的痛意随着流下的汗水出头,骨子里的痛是最折磨人的。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习惯了这样的痛。
呼吸有些急促,窗外的白花飘落在肩上,黑与白的极致拉扯像是此刻的感觉。
垂柳如丝沾水浮华,日头正好,微微的阳光洒落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上,诗情画意,一切都是那般岁月静好。
推开门,对面还有一件房间。上下两层,外面还有一处较大的空旷之地,刚好对着青山绿水。
处处简陋却又不难看出主人的爱护和细致,算是难得的好去处。
阳光虽好,却还是带着凉意。
秋风萧瑟,让原本因为蛊虫游走的燥热降下不少。
手掌被白布包裹着,还在渗血,自然地往下垂,哪怕被包裹也避免不了佛珠沾上了点点血珠。
她没在意,睫毛微颤,又恢复了之前那般不近人情的模样,不同的是,似乎没有那么冷硬了。
“吱呀——”
门打开,漏出里面的光景。
这间屋子明显有生活气,而孟煜便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张木床上。
呼吸微弱,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是被人换过的。
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本就有些白的皮肤这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脉络,似乎阳光也照便要消散在这世间。
楼萧宁很快收回目光,坐在了床边上。
手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腕。
纤细与骨感碰撞,他的手比自己的大了一倍多。
还好,没什么事,毒已经解了,脉络走势正常,按照他的身体素质这伤养上三四个月就没事了。
透过没有穿太工整的里衣能看到厚厚的白绷带将绕过胸腔和腹部将伤口裹了起来。
将被子往上捻了捻,盖好。
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转身时,不经意间瞥过挂在窗边的一幅画。
温雅的女子独坐在楸树旁,树上的残花零零洒洒从上方飘落,明明是笑着,却感觉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绘画者的画功很好,将女子如泣欲坠的神态描绘的栩栩如生。
可惜了,她不喜欢赏画。
只一眼,便转头而去。
湖风徐徐,吹散了燥热。
手上的伤口没有好好处理,血肉模糊。
她垂眸,不知道是在看伤口还是在看倚栏下面欢快的鱼儿。
落水前的景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明明只是合作伙伴,计划完成便要分别,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见面,为什么要舍出命呢?
残花飘零,碎入泥蛊,清风自伴悠悠去,几许涟漪了无静。
琴声不近不远,刚刚好入了耳。
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要想了,不过是不重要的事情。
她按住心脏处的暗流涌动,努力不去想孟煜。
转身离去的瞬间,与两年前重叠。
“姑娘,可否留步?”孟煜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楼萧宁已经走远了。
他赶忙跑了上去,想与她说说话。
也不知道存了何种心思。
高扬的马尾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桀骜的少年郎带着些腼腆。
楼萧宁甚至没有转身,停顿的背影却让他心中生起些雀跃。
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半天没想出个理由。
等他准备好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只来得及看见一点莹白的侧脸。
孟煜有些懊恼,这世界那般大,下次遇见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自己竟然便这样放过了两次机会。
君子不能妄言,他一开始只是好奇这样冷漠的女子发生了什么,可刚才自己确实是被这位姑娘的容颜所惊叹。
他刚开始还嗤笑画本子里的一见钟情不存在,如今却是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一见钟情。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面色微红。
不是因为容颜,而是因为那种特别的,气质。
祁云山·帝师殿
“如景哥哥,你也不要太过于沮丧了。”楼萧月跟在他身旁,安安静静的走着,“什么事情呢都不要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也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十二岁的少女还保持着天真,笨拙地用阿姐的道理来安慰旁人。
“既然已经是少帝师了,那成为大帝师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如此焦虑呢?你已经很努力了,天神都会看到你的真心的!”她说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只是随后眼神有些暗淡。
说到阿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