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

宋轻歌携带着隐隐作痛的胳膊，脚步沉重地走回座位。

金宝珠神秘兮兮地凑近：“我都看到了哦，有点帅。”

宋轻歌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又看了一暑假言情小说？”

“嘿嘿嘿，哪有？对了！”金宝珠突然提高分贝，“是不是第八？还不相信我？”金宝珠用胳膊怼了下她。

“嘘，小点声，”宋轻歌紧张得微微耸起肩膀，“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我自己。我从初中开始名次就没进过个位数。”

她做了个深呼吸，刚打开书包就发现水杯里装着温热的牛奶。

“怎么又...”宋轻歌不耐烦地将杯子拿出来。

“你妈又给你带牛奶啦？给我给我。”

宋轻歌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说了一万遍我不喜欢喝牛奶。”

金宝珠熟练地把牛奶倒进自己的杯子，“拜托，你不能拿你们附初的标准要求文科班啊，那都是什么神仙？而且他们大部分都去理科班了吧，你排第八名很正常。”

宋轻歌若有所思地看着金宝珠。她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带飞我！”金宝珠用力拍了拍宋轻歌肩膀，“我觉得你冲一冲，年级第一都有可能。到时候你和林天璨并列文理第一！嘿嘿嘿。”

宋轻歌看着双手抱在一起陷入幻想的金宝珠，苦笑着说：“你要不看看你身后？”

“我身后怎么啦？”

金宝珠一无所知地转头，发出高亢的尖叫。

林天璨吓得朝后一缩，鼻梁上的眼镜跟着弹跳，两颊的婴儿肥轻快抖动。

“天神！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学文科？”

金宝珠一个迅猛转身，两只胳膊搭在他桌子上，像狗狗的两只前爪。

林天璨收紧双下巴，娃娃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两只小狗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啊，”宋轻歌冷静地把金宝珠往后拉了拉，“她稍微有点激动。”

“咳，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宋轻歌，轻歌曼舞的轻歌。我和她都是高一六班的。我初中在附初的四班，久仰大名，没想到你也来文科班了。”

她露出一个柔和大方的微笑，用藏在桌子下的胳膊肘撞了撞还在傻笑的金宝珠。

“哦哦，我，我叫金宝珠，宝贝的宝，珍珠的珠。我也是高一六班的。天神！我们数学老师天天夸奖你。”

“我们班有几个附初升上来的同学，你初中的光荣事迹我全！都！知！道！”

“他们说你人特别特别好。你不仅把卷子借给他们抄，还带他们去网吧打游戏，不仅带他们去网吧带游戏，还在老师面前完美掩护他们。”

“对了，一开始他们说考试之前拜你特别灵，我还愚蠢地不相信。结果我高一期中和期末拜了你之后，都考得爆炸好！我现在也是咱们天神教的忠实信徒！天神——”

“停！！！叫我林天璨！”林天璨斩钉截停地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们没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天神吗？”

金宝珠缩缩下巴，缓缓摇头。

“那以后别这么叫我了。我是高一三班的。以后就是同学，多多关照。”

他仿若侠客般抱了抱拳，扭头等着同桌做自我介绍。

然而金宝珠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他吸走，彻底忽略了刚刚的“小帅”。

“林，呃。”金宝珠无法直呼“神”的名讳，宋轻歌趁着她犹豫的间隙，赶紧将不做声的杨程书拉进来。

“到你了，你叫什么？”

杨程书本来在抄课表，闻声微微抬头。

三个人的视线都聚拢在他身上，但他却半低着头，不与任何人对视。

“杨程书，和他一个班的。”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他低下头去抄课表。

金宝珠的眼珠转了转，又锁定了林天璨。

“林，林天璨同学，你为什么来学文科啊？”

“想来就来了呗。”

“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

“那你肯定是年级第一了。”

“那当然了，除了我还能有谁？”

......

在隔壁乒乓球对打般流畅的废话中，在逐渐嘈杂的班级空间里，杨程书泰然自若地抄着课表，被晾在一边的宋轻歌略显尴尬。

二人的沉默在喧嚣中被缓慢放大。

她没话找话，明知故问：“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杨程书停下笔，翻开一本笔记本递给她。他的字迹清劲有力，沉稳随性。

宋轻歌的眸子泛起明亮的神采。“你的字很好看哎。”

杨程书不搭腔。

“真的，我第一次看到男生的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