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69. 生命的探问⑨

格瑞塔目光有了刹那间的空洞，张着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她的手擦紧成拳按在腿上，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最后看了被海军士兵带走的克里斯一眼，深深地低下头。

“就这么算了吗？！”柯伦冲着木川追问。

没人回答他。

手上还沾着血的少年慢吞吞地走到千阳号下面，抬头看向船上的几人，他的视线快速梭巡，在经过娜美的时候停住了。木川很有礼貌地问她：“我累了，可以借用一下你们船上的卫生间吗，我想洗手。”

娜美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反应过来：“啊，哦，可以。”

木川帝人径直走向盥洗室，一眼都没有再回头看。

*

军舰启程的时候很安静。两艘船，一艘载着达斯琪和斯摩格还有被诱拐的孩子们，另一艘载着格瑞塔和天龙人，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

克里斯被安排在某个房间里，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感觉胸口微微有些发烫，脑子突然清醒了许多，眼前模糊的视野也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吃惊地看着眼前，就在他的身前，地板上是肮脏的赤红血迹，断裂的身躯和脏器胡乱涂抹在血红的地板上，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作呕。

他刚要上前查看，突然有人先一步走在他前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大小的小女孩，她的身体很瘦弱，身上就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褂，一直到膝盖上，赤着脚。她的神色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孩子。

克里斯站在原地，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他瞪圆了眼看着那个银发女孩，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

眨眼。

眨眼。

血红色的场景忽然又消失了。

是在做梦吗？还是杀人产生的后遗症幻觉？

克里斯为了压惊，使劲喝了几口床边水杯的水。可就在这时，身前忽然降下一个阴影，错愕睁大的瞳孔倒映着那张蓦然间由远及近的脸，他只觉得眼前光线陡然一黑，下半张脸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发不出声音——

下巴被强硬地掐住根本喘不过气来，他发出唔唔的挣扎声拼命地想要掰开那只抓他的手，可是任他生拉硬拽也没有丝毫松动。面前的人正是十几分钟前刚刚见过的少年！那双红眼睛就像来催命的魔鬼！

你是怎么到船上来的！！！

克里斯发疯般挣扎，下一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就被捂死在手掌间，少年忽然踢断了他的左腿，传来了骨碎裂的声音。

救我！！

“没人能救你。”

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残酷，他俯视着求救的人。啪嗒一声脆响，那是被突然伸手砸得粉碎的玻璃水杯发出的碎裂声，他弯下腰，从地面捡起一块染血的玻璃片。

他的手用力挥下。

锋利的玻璃碎片干净利落地切断了躺在血泊中天龙人的喉咙，从男孩颈动脉里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身的血花，瞳孔陡然放大的克里斯身躯颤抖了好一会儿，停止了。

……

“可以回来了，我的分/身。”

千阳号上，盥洗室内的木川帝人冷静地自言自语。

感受到另一个马甲壳子直接跳海自杀，那一部分的他回到身体里。这位“天龙人处刑狂”终于仰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少年慢吞吞地靠着门板坐下，眼神看着半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

是有人在敲门。

木川帝人准备站起来开门，对方却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只是隔着门开口：“你感觉怎么样？”声音低沉，嗓音很有特色，是特拉法尔加·罗。

“我要在这里呆一会，尸体随便埋了吧。”

于是没人再打扰他了。

大概又过了很长时间，木川突然再次长长地叹气。

——好像有一点，稍微一点，能够理解酷拉皮卡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