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刀万剐,只要能为家族复仇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将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拽下来,她什么都愿意做。
如此想着。
宁千情俯下身再次磕了两个头,诚恳道:“小人愿意跟公子的姓氏,听命于公子。”她沉思片刻,“若公子愿意,可唤我余三百。三百兵器,诸如此类,我会变成您手中最锋利的剑。”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最锋利的剑?你这德行估摸着连元禾都打不过。”余亭重拎着她的领子让人站起来,“他应该打扫差不多了,跟我下去。”
“是。”宁千情站起来,向后让了一步,低眉顺眼地跟在余亭重身侧。
下面是一截斜角的台阶,四周没有灯火,全靠来者的熟悉程度往下迈步,而宁千情已经不慎踩空了好几次。
宁千情:“为什么不让屋里亮一点呢,是没有钱吗?”
余亭重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算是。”
宁千情不说话了。
到了平地上,她仔细辨认着余亭重的脚步声,向左拐的瞬间,她皱起了眉。
——怎么觉得,左边应该是她的卧房呢。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金属摩擦的巨大声音贴着耳朵隆隆震动。
里面当即灯火通明,元禾恭敬地站在门口,一个字也没说,两手交叠着垂下。
宁千情借着光紧走了两步,往里面一望,眼睛亮了一下子。她挠挠头:“这么多兵器啊,是兵器坊吗?”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甚至还有宁千情从未见过的兵器,墙上挂着余亭重方才戴过的凶兽面具。
兵器架的前面,空地阔大,更像是简易版的习武场,可以任人耍玩试炼。
她的唇角终于不由自主地上弯起来,神态也轻松了不少,一件一件地看过去,喃喃自语:“刀门涧可真是个妙处。”
余亭重给元禾递了一个眼神,元禾自觉退了出去。
他走到兵器架旁边,拿起一颗圆铁锤,放在手里颠了颠:“来选兵器。”目光不咸不淡地掠过宁千情腰间绑着的洗衣棒槌,招人上前,“什么顺手就拿什么。”
宁千情也不含糊,径直走至架上摆放的□□面前,单手一提。
“就这个吧。”
余亭重扬了扬眉。
不是他没有知人之明,而是这把长刀将近六尺,比宁千情高出远远一截,显得她拔刀都费劲。
芒刺般的目光刺得宁千情后颈发痒,她回过头,嘴角含笑。这个笑容和她此刻的狼狈状态丝毫不同,甚至一扫阴霾,十分耀眼。
“看不起我?”宁千情走到习武场中央,游刃有余地开合着刀鞘,“我给您露一手。”
余亭重负手而立,仿佛对之后的事早有预知,没有半分期待。然而下一秒,他眼神变了几变,大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宁千情指节将刀鞘推开,提刀上前两步腿部提起,猛然一踢,刀鞘应声落地。而她反身一转横刀在背,一手撑前,抬起的双眼隐有杀气。
她手臂举起,长刀随着动作越过头顶灵活一转,整个人步伐紧密地向前刺去,若是前方站人,刀刃势必会从对方的喉结刺破头颅。□□身,刀尖划地慢挑,地上的石头似有裂痕。
余亭重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目光一刻不落地跟着宁千情的动作,半晌,才不禁唏嘘起来。
扫地过后,刀卡进石头中,宁千情顺势抬腿踩上刀背,飞身而起,石板顿时迸裂,她巧妙落地,将□□在背后转了几旋,前脚收起,手心扶柄,刀刃如银练,刀尖处却抖也不抖,足以见证她的手腕力量。
宁千情一转头,眼睛里杀意未散,如同雪地里伤痕累累的孤狼。
余亭重神色复杂地仰起下巴。
“怎么样。”宁千情捡起地上的刀鞘,除去伤口隐隐作痛,一套流畅的刀法只道是酣畅淋漓。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余亭重面前,用刀柄戳了戳他的胸口,“小瞧我你还嫩着点。”
这下余亭重更懵了,怔怔地看着怼在面前的长刀。
宁千情却如梦初醒,她太得意忘形了,竟把此处当成了北疆军营,她在军中是不拘小节的将军,而此刻只是寄人篱下的野狗。
她当即丢了刀,干净利落地跪了下去,垂着脑袋:“我、余三百没有分寸,请公子责罚。”
谁知余亭重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走到兵器架前,提了几把刀放在手里挨个试着重量。
“你话太多。”余亭重说,“但是确实是我小瞧你了。宿母从来没带回过无用的人。”
宁千情抬起眼睛偷瞄他的动作。
余亭重似是头疼,示意让她站起来,“这就是你的左沐居,自己收拾。”
“啊?”宁千情拍拍膝盖上的土,刚刚她的注意力全在兵器上,这才看到角落里摆着光秃秃的一张破床,“公子不怕我偷了兵器跑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