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女俩端了饭菜往正房去,因是张氏这胎四个月了还怀的不稳,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个游医给看了,说是要卧床才行。这些日子要是庄林去县里没回来,都是小月白在家照顾娘,平日里饭菜也是端到正房里吃。
在房门口时,庄林没正形的用腿翘起拦着正要进屋的女儿,小月白被拦下,一脸疑惑的望向她爹。
“莫要跟你娘讲刚才的事哈。”
“我晓得的,娘现在经不得吓,有弟弟呢!”女儿一脸正经的小声说道。
庄林把腿放下来让她先进去,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庄林心里其实特别高兴,但他也没说出来,只是吃饭时给女儿多夹了几次菜。
桌上没什么好吃食,不是野菜就是小月白捡回来的菌子配着杂粮饭,一家人吃的也是高兴的。
晚间入睡时,庄家两口子躺在床上说着话。
“你这次回来能歇几天啊?月儿冬月十六的生辰,你在家吗?”
庄林听张氏问他,转身朝着她侧躺着:“歇两天,跟东家说好了。月儿生辰应是在的,我跟其他人换一下休息的时间也能回来。”
张氏闻言笑了笑:“那丫头老说弟弟、弟弟的,这胎要是保不住,她得伤心呢!也不知这胎怎么就这么难呢?怀月儿时,能吃能做活,省心的很。”
“省心?她现在野得很,还敢自己上山!哼!”
张氏听他哼哼,笑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说:“你不在家都是她帮衬我,之前大夫给我开的药,有些还是她跟着大夫去山上找到的呢!女儿才真是娘亲的小棉袄,贴心!我上午也骂过她了,她以后不会再一个人去了。”
说起上山的事,庄林心里有些不安。他这几个月时常不在家,家里就女儿和张氏,虽跟村正家关系好,人家愿意帮忙多照看,但最近连县上都不大太平,偶尔出现在县上的零星流民与之前杏花村遭遇的流匪让他心里慌得很,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正房说话声渐弱,两人都睡了。
再说一个人睡的小月白,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床头有个小柜子,上面放着几个巴掌大小的木雕:一对扑着翅膀仰头张嘴要啄对方的大鹅,一只站立双腿耳朵竖起的兔子,还有一只卷卧的小狗。
小月白把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着床头的木雕,手指点在大鹅的喙上,脑子里还在想突然出现在厨房柴堆的鞋子。
“真的是爹说的神仙吗?那我今天在山上遇到的就是神仙不是流匪?”想到这里,小月白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懊恼不已地锤着自己的小被子,自言自语道:“哎呀!亏大了,我当时要是胆子再大点就好了,找到神仙跟他许个愿,希望爹娘身体健康,弟弟平安,我明年要长高一些!哎...都没了!”失落的又倒回床上,扯了扯自己的小被子,慢慢在懊恼中睡着了......
不像已过去的夏日,夜深人静的夜晚,乡里田间也有蛙声一片,而秋夜寒凉,月光下,只有薄雾笼盖在大地上,树林草面似被薄纱罩住,万物都在此时陷入了沉睡。
此时的乡野小道上走着个青年人,长发束在脑后一甩一甩的,一身白衣,背着双手,腰间还挂着一把长剑,哼着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小调,朝着东方走去......
日出清晨,薄雾消散,空中吹过一阵冷风,带起一阵山间的草木清香,老鸦在林间“嘎嘎”的叫唤,只有冷风拂过树林的声音回答着它。
庄林跟村正的大儿子庄宏带了同村另外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同上了山,各人手上都拿着趁手的工具,或背上或腰间都扎了个小布包,里面装了点吃食和水。
六人自小都在这山上摸爬滚打的长大,这山上什么地方有藏人的洞,什么地方最适合休息、露宿,什么地方有水源、野果,了然于胸。
上山分成了三组又约好汇合地点和信号之后,各自向分好的区域去查探。
庄林年纪大些,带了队伍里一个年纪轻的小伙子,刚好他们探查的就是昨天早上小月白去找菌子的那附近。
俩人边小声聊着边注意四周。
“林子哥,你在县里的活计赚的多吗?我前几日还跟我爹商量着要不要跟你们一样去县上找点活计,要还光靠地里的那点子收成过活,这日子太难了,我婆娘要生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哎!以前吧,地里收成好,这山上还能找点子野鸡野兔的,这日子虽说不上顿顿有肉,但没缺衣少食。如今,地里没收成,税还得交,山上野物都给逮绝了,这到处都是流民,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这年轻人叫庄强,说到最后,他就着一个上坡抬腿的姿势站在原处拍着腿一脸愁容。
“我以前送野物的酒楼里的小工回乡去了,我临时帮掌柜跑跑腿。大强子,如今这世道咱村这日子还算不上多难过。我这几个月在酒楼听到的消息就没一个好的,不是流民增多,就是又起了□□。咱们这里虽然离着上京还远,比起那些流民,咱们只是吃的少,他们可是都有吃人的啦。”
庄林转身拉了他一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