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休息室中,两个人依如一对连体婴儿粘在一起,
一方在不停索取,一方在无尽给予。
我觉得有些疑惑,他对她的亲密好似并不出自纯粹的□□,更像在寻找什么,迫切得想要感受什么。
她轻言细语着,对阿音的索取百依百顺。
阿音像个小狗似的把自己的头顶在她的手心,拱啊拱啊。
两个当事人没觉得怎样,通知阿音去彩排的男人却差点惊掉下巴,
怔楞一番后笑着打趣道果然阿音人前人后两个样,要知道他可是从来不让别人碰他那颗金贵的头颅,就连发型师也只能叹口气作罢,在她面前倒是一脸不值钱得主动把自己往出送。
‘我’听到后脸唰的一下变红,她大概很喜欢这样的偏爱。
熬不过男人的催促,阿音只能恋恋不舍前去彩排。
她像个小粉丝一样跟在身后激动着为他加油。
透过她的眼睛我瞧到的尽是对阿音满满的爱意,可却唯独没瞧见她自己。
她这个忘我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那段迷失的过去。
那时的自己还小,正值青春萌芽时期,还不懂追星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自己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异性,第一次知道仅通过视频文字和音乐,也能爱上一个遥远的人。
他也是一个歌手,温柔、深情、帅气、唱歌好听还会创作,歌里的他总是那么痴情,爱得毫无保留。
我那时总觉得他一定是自己未来要嫁的人。
听歌的时候会把自己幻想成他的歌中对象,透过他的作品观察他,
追逐着网络上与他相关的一点一滴,满脑子都是他。
顾不得朋友、顾不得家人,也顾不得自己。
每日的喜怒哀乐均被他的消息掌控,浪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
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喜欢他一辈子,可青春期的永远是一直都是不堪一击的,不成熟的,盲目的。
又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的爱那么渺小,遥不可及呢?
是自己攒了好久零花钱只为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去看他一眼的时候;
是到了现场才真正意识到像自己一样为他发疯的人有成千上万个的时候;
是自己为了看他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在场馆的摇滚区被挤到脸色发白的时候;
是他在台上用那种既陌生又不解甚至轻蔑躲闪的眼神看着台下的人群拥挤摇晃晕倒只为离他近一点的时候;
是他像完任务一样唱完歌没有丝毫留恋不舍头也不回的时候;
也是演唱会结束第二天他急着归家与自己恋人相见而我只能看着昨夜手机里模糊的视频想念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我要如此忘我得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呢?
为什么我会心疼一个万人簇拥、美人在怀、吃穿用度奢靡我不少的人呢?
明明相比起来,我自己更值得心疼,我自己的爱更珍贵。
把自己丢在那疯狂的喜欢中时,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后来年纪成长了不少,回想自己的这段过往只觉得唏嘘。
那时还不懂的自私,现在倒是信手拈来。
学会了不再为遥远的人动情,即便他们比儿时喜欢的那位歌手还要优秀;
学会了只吸取他们提供的影视音服务,为我所用;
学会了不入任何人、任何作品的戏,只在自己的故事里真情实感;
学会了不再把自己的享受、期待、爱好等置于他人身上;
学会了分辨虚幻与现实、察觉文艺作品对爱情的夸大;
学会了跳出爱情天下第一的谎言;
也明白了这世界只有自己值得被自己爱,自己永远排在第一位,自己才值得自己心疼,自己才配得上自己的付出。
这就是我一直对‘她’耿耿于怀的地方。
回忆突然冒出,我的心脏猛得一颤,原来我,也曾疯狂过。
只是因为疯狂用错了地方,才被我狠心丢到了。
被突然响起的音乐声引回了注意力,此刻她已经站在了彩排舞台的正下方,怀中不知何时抱了一只橘色的猫咪。
本来还觉得休息室里的阿音紧张得莫名其妙,
抬头一看这舞台不得了,哪里有人会在舞台上直接架个八层楼高的轮子机器呢?
这机器运转起来的样子看着有点眼熟,像是?
就像是蒸汽火车的轮子,每个轮子中间有杠杆相连来维持旋转;
但那些维持运转的铁杠杆们,细看才知道并不是单纯的棍子,而是一个个锋利的双刃刀片。这是要表演什么鬼东西?
阿音不会是要在这些轮子间的小平台上来回穿梭吧?
那万一不小心失误,不死也是重伤。
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