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预感涌上我的心头,努力借这具身体的眼睛寻找正在练习的阿音,想要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
虽然我对他有些许戒心,但也不希望他死啊,简单在台上唱个歌多好,非要搞这么刺激恐怖的吗?
不过我也是多此一举,她当然比我更着急,哪用得着我来揪心。
这不,她的眼珠已经在忙碌得上下扫描舞台了,来回好几圈才终于第二层的空隙处看到了穿梭在刀缝间的阿音,还真如我猜测的一般。
天呐阿音,刚刚觉得你夸张是我对不起你,换我上去我也紧张。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表演啊,我是有些怀念疯狂,可也不需要给我看这么疯的吧。
上个翻滚动作刚刚平稳落地,阿音便开始向观众台处张望。
由于还在彩排,所以台下只稀稀拉拉站着几位沟通事宜的工作人员,他很快就找到了‘我’,眼睛一亮,狂奔过来。
‘我’才准备说些什么,嘴唇就被他伸手按住,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一过来就来个满怀拥抱。
只说了句“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不管这表演多么危险多么困难,我必须要拼劲全力去完成,等我。”
Omg!在震惊中我还是不得不嫌弃一下太恶了吧这台词。
鸡皮疙瘩瞬间起飞!
他自己噼里啪啦说完就又跳回了那些轮子中,
我继续跟着又反胃又紧张得看他上上下下穿梭跳跃,甚至没留意到周遭是何时挤满了这么多观众。
直到阿音在第三层的时候跳跃不及时,被锋利的刀片懒腰斩断,旁边巨大的尖叫声才把我从专注中唤醒。
她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疯了似的冲上舞台,声嘶力竭得朝阿音呼喊着,叫他下来不要再跳了。
我的眼睛没有问题吧?
为什么阿音都被劈成两半了竟然还在继续上蹿下跳?
怎么做到的?
他说他要完成这场表演,叫‘我’回台下乖乖等他。
她又怎么可能同意他的鬼话?连猫咪都来不及放下就跟着跳入了这场机器漩涡中,
怀中的猫咪由于惯性在一次旋转中被甩出了怀抱,一侧锋利的刀片让它身首分离,血沫四溅,
前方只剩半截的残废阿音还在继续跳跃着。
她越来越崩溃,嘴里发出的尖叫声仿佛冲破了云霄,说自己拼死要把他救下来,甩了手中仅剩的半截猫咪尾巴又冲了上去。
救命啊,我一整个头皮发麻,我不会跟着也被切割了吧。
死掉的猫咪变成碎片,残破的身体瞬间散发出恶臭,不断地在她眼前消失又出现。
一会儿阻碍她朝阿音的前进,一会儿又在干扰阿音的动作,甚至害他差点失去左胳膊。
猫咪似乎在报复她的不负责任,故意恶作剧阻碍添乱。
在上上下下好一番跳跃才避开迎面甩来的猫头之后,她哭泣着跪在了轮子的间隙,
向空中喊着全部都是她自己的错,如果想复仇的话直接冲着她来,不要再干扰阿音了。
她说他表演真的很紧张,说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说就算他变成残废自己还是疯狂得爱着他。
她向上天发誓自己可以冲破自私、冲破自我保护,只为保他周全。
眼前的场景离谱狗血又真实,我闭上眼睛也无法忘记阿音身体的碎片在大转轮中不断交替重组循环的场景。
更无法忘记另一个‘我’不停哭泣着央求他小心一些,拜托他悠着点,警告他绝对不能受伤,绝对不能。。。
在庞大的机械和血肉模糊的肢体碎片的视觉冲击下,
我连完整的一句话也组织不出,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混乱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这里的,
也不知道这个阿音和‘我’是否活了下来,
只记得他俩都是扭曲血腥的变态疯子。
只记得自己在此等冲击下反应失能,眼睁睁得看着周遭的一切像水一般融化掉落。
他俩就像因融化而扭曲变形的人形蜡烛一般,甚至让我幻视《呐喊》中正在尖叫的灵魂。
周围所有均融化殆尽,
我看到自己依旧站在这栋房门前,眼前熟悉的房屋,窗户内亮着的灯似乎都在愉快得欢迎着我的归来。
身体控制权的回归并没有让我开心多少,明明是为了补足黑洞才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这里。
可现在黑洞似乎并没有缩小,心脏却莫名沉重了不少。
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真没什么值得反思的,毕竟自从离开这栋房子后,我也并没有拿到多少自主权。
唯一真正出于我自己意志的实际行为反而是踏出这栋房子。
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现在看来能做的其实屈指可数。
所谓的离开此处才能获得的自由,是真的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