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烈洵自听到璇玑蚕起，便已打定主意不再继续追问云筝。

他向来了解自己这位师妹的性子，若是说好听些叫做持之以恒，说难听些那便是冥顽不化。

师妹多年来心中总觉对师尊有愧，便是如同他多年来总觉对师妹有愧一般。

他既然不能说服自己放下，自然也不能说服云筝放下。

只是太华师尊是那样的清冷孤傲、超脱世外，谁能想到她带出的徒弟却都是这般认死理的。

他心中感慨万分，却又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原本平静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不明。

师尊，当真如她看起来那样自在洒脱吗？

若是在过去，他绝不会怀疑师尊的行事安排，只因师尊向来都是对的。

可是如今，他却已经完全看不懂师尊的所作所为了。

午时刚过，绝山镇中的集市即将开始，商家陆陆续续将摊子摆出，大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十五的集市是大集，今日来赶集的修士比平日多了不少，除了衣着服饰各异的散修外，云筝在人群中还看到了眼熟的门派弟子服。

人流都在向集市方向汇聚，云筝与烈洵站在街边不动，看着有些格格不入，偶尔也会有打量的视线扫来。

烈洵向云筝示意，云筝随即心领神会，两人闪身一起混进了热闹的人群中，朝着集市中心慢慢走去。

赶集的商家将摊子摆满了整条街，外围的摊位费略低些，售卖的东西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灵草和低阶功法。

云筝时不时瞥向沿街的摊位，留心着是否有丹药丹炉售出，一面继续同烈洵聊着近况。

“师兄这些年在万剑峰可还好？年前时我听闻师兄升至金丹境界，原想当面为师兄祝贺，但那时丹炉旁实在离不开人，便只好托婵月送了贺礼，还望师兄不要怪罪。”

烈洵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情，笑道：“功课自然要放在第一，我怎么会怪你？何况你送的丹药十分难得，要说应该是我来谢你。倒是你，去了莲华峰后也不回来看看，明明你我同在宗门内，这些年竟不曾见过面。不知你在莲华峰上一切可还顺利？若是觉得不好想回来，师兄随时都能去接你。”

他眼中写满关切，语气诚恳，听得云筝鼻子一阵发酸，无论过了多久，峰内又收了多少新弟子，烈洵始终都将她当做小师妹关心爱护。

“师兄不必为我担忧，莲华峰上下都待我很好，融真子师叔也时常关照我。”

“如此便好。”

烈洵听出她的坚持之意，知她不想回万剑峰，也不再坚持。

“融真子师叔性情温和，待弟子向来宽容，他那里自然也是好的，方才是我关心则乱了。”

他话中关切之意不减，只是满脸忧心忡忡，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云筝暗自思忖，她原是以为两人久不相见，烈洵才如此惆怅，可现在看着倒像是与她无关。

那日她去找烈洵时，林为山曾经说过，烈洵是同师尊一起下山的，烈洵突然在绝山镇出现，莫非师尊也在附近？

云筝眼睛瞬间亮起，伸手扯住烈洵的衣角，下意识晃着他的手臂，语调欢快问道：“师尊是不是也在附近？师兄快带我去见见师尊吧！”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烈洵突然变了脸色，他脸上写满尴尬，为难之意几乎溢出眼底。

云筝低头看着烈洵被自己抓住的衣角，讪讪松开了手，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

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总是要比旁人亲近些，只是如今两人早已不是孩童，行为举止自然要有分寸，她刚才一时激动，便又像小时候那般抓住烈洵的衣角撒娇。

见云筝松开手，烈洵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片刻后，还是烈洵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为何会知道师尊的行踪？”

他这句话语气如常，甚至比他们刚才对答的口吻还要轻松，像只是随口一问，但他的眼睛却是一瞬不停地盯着云筝，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一种古怪的感觉在她的心中闪过，只短短一瞬，她来不及往深处去想，嘴上仍是顺着烈洵的话回答。

“前几日我曾去过万剑峰，林为山说你同师尊下山了，我见师兄在此，便猜想师尊也在。”

烈洵听完她的话后，瞬间移开了目光。

他像是紧绷的弓弦被松开一般松了口气，身周紧张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前后状态变化之大，便是连平日里常被说迟钝的云筝都能清晰发觉。

云筝几乎可以肯定，烈洵他在紧张。

她不动声色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若是师尊也在附近，只求师兄带我去见她一面，这些年我虽在莲华峰修行，心中却时时刻刻都挂念着师尊，即便是师尊不愿见我，能让我远远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这话前半句原是为了试探烈洵，但说着说着她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