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神谕

在教廷被推翻后，所有人都说，神明只是个教廷收拢人心的幌子。

——创设不存在的至高无上之神，笼络平民的信仰，教廷的那群主教们就能享受高枕无忧的生活，可是他们连吸血鬼带来的灾难都解决不了！

——凭什么！凭什么！！！

——我的女儿变成了吸血鬼，我想祈求神明带来希望，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改变！你知道眼睁睁看着她被血猎烧死，我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吗？！！

——既然神明无法解救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信仰神明？

——教廷不配存在！去死！你们这群主教都给我去死！！！

——我要你们都感受一下被烧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全部烧死吧！

……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响彻在耳边，千夏骤然惊醒。

完全没有印象的记忆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闯进了梦里，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等，怎么回事？

她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博士那个变态用银器刺穿了心脏的。

……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还有……

她环顾四周，不禁想到：这里又是哪里？

这是一个阴暗的小屋。

里面的装饰并不华丽，甚至还透露着主人家贫苦的窘迫，但是又被打理地井井有条，非常干净。

耳尖动了动，门外的脚步声沉重，就像迟暮的老人缓缓踱步，还有类似于棍子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来者推开门。

“你醒来了？”的确如千夏所猜测的那样，他是一个迟暮老人，沉重的身体都拖着浓厚的死气。

千夏刚想起身道谢，结果老人先她一步说：“不必起身，你伤势很重，要好好休息才行。”

她这才注意到，老人竟然还看不见。

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我叫千夏，谢谢您救了我，先生。我能问问这是哪里吗？”

老人说：“这里是血族古堡的遗址。”

此话一出，千夏血红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

……开玩笑的吧。

血族古堡的遗址？

这几个词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千夏好不容易消化完了这句话带来的巨大信息量，她艰涩地问：“先生，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布拉尔公国的边境线吗？”

布拉尔公国，千夏原本世界的国家。

变成血族之前，她就是布拉尔公国最底层的难民。

老人摆摆手，说：“不必如此客气，我叫索克。”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布拉尔公国边境。”他幽幽感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十年前的边境还是没人敢越界的血族领地，如今一眨眼便被烧成废墟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孩子，你不会嫌弃这里原本是血族的地方吧？”

“不会的，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千夏一愣，补上一句称呼，“……索克先生。”

她仔细思索着索克话中蕴含的信息，有点恍然地想——居然只是过去了十年？

“多亏了那场大火，我现在才能找到这么一个容身之所呢。”

“索克先生。”千夏看着他乐观的态度，又透过窗子外面看到了古堡危险的断壁残垣，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么问很不礼貌，但是——您难道没有亲朋接济吗？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血族的遗址住下呢？”

“那些废墟如果坍塌，将会是一场灾难。”

“你说这个啊……”索克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怎么会有人来帮助我呢？我这样的人，能好好走在街上却没有被人们给用刀砍死，都已经是极致的幸运了。”

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千夏直接愣住。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您？”

通过短短的交谈，千夏发现索克先生自己并不富裕，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但是还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也不是个人人喊打的坏人啊。

但是这个问题被她说出后，索克却静默了几息。

随即他才说：“难怪你愿意和我心平气和地聊天呢……原来是因为不知道我是谁吗？”

他苦笑：“我就是光明教廷当年被放的那场大火中，烧伤了眼睛的主教啊。”

“现在，你还想要待在这里吗？”

“教廷让人们相信神明的神谕，传播神明的慈悲与仁爱，但是却没办法帮助人们解决血族带来的悲剧，所以被驱逐、被厌恶……”

老人的笑容盈满了苦涩，就像是在缅怀，又混杂了一点别的什么情绪。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生活在黑暗中的血族，居然诞生于光明神的血肉？”

索克回想着教廷秘密传承多年的最后一道神谕，声音颤颤巍巍地，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