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二)
苻乐正想转过身去,突然背后传来猛地一击,苻乐下意识护住腹部和头部。
“砰”苻乐趴倒在地,手心膝盖在地上磨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这些和腹部的痛比起来,实在九牛一毛。苻乐手肘用力把自己撑起来一些,左手捂住肚子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吃力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慕容冲的旁边站着玉禾,她左手还拿着一把精致的刀鞘。
“为什么?”苻乐忍不住出口质问,不出意外地没有人答应。苻乐此时才将目光下移,看向慕容冲,似是真有疑惑,又似是怕自己语气过重说出口的话变成指责,苻乐轻声问:“是你,想杀我?”
慕容冲只挺直腰冷脸看着她,一张玉砌似的脸在月光下似乎更白了。
一问未答,苻乐也没再开口说第二句话。在黑衣人又准备提刀上前的时候,慕容冲才冷冷开口:“是。”
苻乐低下的头,似乎僵住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便想杀了你。今天,依然想。”慕容冲往后倒在椅背上,“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了。”
“你就这么恨我?”
“恨,恨入骨髓,”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你不是问过我的字吗?你以为是凤凰的凰,其实,是皇帝的皇。我一国皇子,前受你父亲去所赐,入宫为之质,后受你胁迫,入府为奴为婢,形势所迫与你虚情假意,怎么?”慕容冲以手撑头,歪着头,仿若情人低语,“你当真了?”
苻乐侧过脸,眼泪已经流了满面,却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直直地盯着慕容冲,似平时玩闹般说道:“那真是,难为你了。”
正当时,一个黑影从角落冲出,直冲苻乐而去,却被院子里的黑衣人拦住,苻乐回头,却是自己的影奴,明明和他说了今晚休息,没想却还是来了,还碰上这场杀局。苻乐低声说道:“放了他。”
“求我?”
“我求你。”苻乐努力控制不让自己晕过去,却还是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肘脱离倒在了地上。隐约听见黑衣人说:“不早,恐怕,走,杀”。后又听见玉禾的声音:“我来。”脚步声近了,一步一步,最终踩在了苻乐的耳边。苻乐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身上的刀,抬起手想去抓,手还没抬起来,“嗬”,苻乐疼的猛一愁气,玉禾把刀拔了出来。
苻乐用尽全力捂住自己的伤口,却被玉禾用手拿开,手臂抬起,落下,抬起,一刀插在了苻乐的左胸口处。拔出刀还在苻乐的身上擦了擦,一旁的黑衣人似乎不满意:“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你懂什么?直接死太便宜她了,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玉禾冷脸说。
黑衣人见慕容冲并无异色,依然撑头漠然旁观这一切,再看苻乐身重两刀必定丧命,终是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只抱拳恭敬道:“公子,必须的走,再等恐出意外。”
慕容冲伸手,玉禾走过去准备扶起慕容冲,慕容冲却一把把胳膊架在玉禾的肩上。玉禾只觉慕容冲几乎把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可苻乐模糊看去,却是一个亲密至极的姿势。原来,是这样。苻乐心想:原来,她才是你心之所系,她才是你,种荷的理由。
玉禾在黑衣人的掩护下架着慕容冲转身离开,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苻乐努力翻过身,平躺着看着天空,两处伤口不断流失生机,伤口痛的她禁不住泪流满面,抬手欲擦泪,发现手中有一颗小小的圆丸,她举到鼻尖闻了闻,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可能是谁不小心掉地上的,苻乐心想,总归是死,是不是毒药也无所谓了。没想到,最后陪我的,竟是一颗药。苻乐把药丸放进嘴里,用力地吞了下去。
意识就像傍晚的天空,一点点被黑暗侵蚀,苻乐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细碎的人声,想开口呼救却实在无力,在大门被人撞破的时候,苻乐头一偏,终是晕了过去。
长安城外,玉禾把慕容冲扶上马车,慕容冲便伸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滚。”说完两字,慕容冲便头一歪,晕了过去。玉禾连忙上前检查,却发现除了没有意识,其他一切无恙,虽心急如焚,却还是只得先赶往楚国再行检查。
楚王宫,慕容垂突然一病不起却找不到病因,太医只说脾脏有损,需静养。原本好不容易把握的朝政又被宫中二人收了回去。
“太子,属下以为您这病来的蹊跷。”慕容垂心腹说道,“没在府中察觉其他人国家的细作,是不是身边人所为呢?”
“不必拐弯抹角,你怀疑琅瑶?”
“是,此女甚是可疑。”
“我知你看不起她的出身,可她没道理害我。”慕容垂停顿好一会儿张口,“你去查。”
“是!”手下领命退下,慕容垂靠着床榻无言,等到琅瑶进来给他喂药,却是抬脸挂上一个浅浅的笑容。
苻乐有意识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苻坚隐含怒意的声音:“还没找到吗?”
“回陛下,臣沿路追查,查到边境一带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