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二)
”
苻坚沉默一阵:“继续查!查到之后格杀勿论。”
苻乐想睁开眼,拼尽全力缺也只动了动眼珠,一直守在身边的顺安最先发现她的动作。
“乐儿,你醒了?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耳旁传来脚步声,苻乐先闻到苻坚身上的龙涎香,手随后便被他宽大的手掌握住,苻坚高声喊:“太医!”
苻乐握着苻坚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苻坚回握住,默了好一会儿:“来人!”
“陛下。”
“把人撤回来。”
“是。”
苻坚拍拍苻乐的手,没再说什么。苻乐却眼眶一热,落下泪来。
顺安擦去苻乐的泪:“快点好起来,我们都等着你。”
苻乐清醒了一阵,眩晕传来,又陷入了黑暗。
苻乐再次醒来已经是半月后,日光照在眼皮上一点点带来光亮,一点点带来温暖,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顶金色的窗幔,为什么不是菊花呢?苻乐心想,牡丹一点都不好看。正疑惑,赵嬷嬷走过来和她视线交错。
“公主,您醒了!”赵嬷嬷红着眼睛冲过来握住苻乐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苻乐想抬手帮赵嬷嬷擦去泪水,抬起手才发现胸口传来刺痛,忽然间,淡忘的记忆就像褪色的山水画被重新描摹,当晚的记忆一时涌上心头。
苻乐手轻轻地放到腹部,果然传来一阵疼痛。原来,不是梦啊。苻乐绝望地想,如果真是梦,那该多好啊?
太医领着侍女鱼贯而入,床榻前站满了人。苻坚也在不久后赶了过来。一见到苻坚的脸,苻乐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都退下。”
苻坚遣退众人,只坐在床边抱着自己的小女儿,苻乐心里有委屈,有难过,有愧疚,她想开口说话,一开口却泣不成声。
苻坚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都过去了。有孤在,谁也不能再伤害你。别怕。”
苻乐哭了一会儿,便累的睡着了。苻坚走出寝殿,杨定正在殿外等候:“臣罪该万死。”
“既然乐儿醒了,那么往事就不必再提。”苻坚看了看杨定,“上次许你的愿望依然有用。”
杨定抬起头:“谢陛下。”
苻乐清醒能下床之后,便立马搬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苻坚排了数个太医每日检查,并把赵嬷嬷派去照顾苻乐。
苻乐在府中被赵嬷嬷和太医们将养了一月,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留下两个粉色的印记。苻乐时常看着两个印记,它们就像两张笑脸,总是在提醒苻乐:你真傻。苻乐神色怏怏,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发呆。
这一日,苻乐正被赵嬷嬷拉到院中晒太阳,太阳刺得她眼睛忍不住发酸,她眯起眼睛,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是不愿把眼睛闭上。突然,一双手挡住了苻乐的眼睛。陡然变暗的环境让苻乐下意识闭眼,却又再下一秒强撑着睁开一条缝,只见杨定正低下身子歪着头看看她,又看看太阳,眉头一挑:“你这是在,练眼神?看着太阳,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苻乐无意与他拌嘴,把他手一推,边准备继续。不想手却被杨定抓住,一用力,带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苻乐有些生气。
杨定看着苻乐的怒容:“这才像话。眼神可不是这么练的,走我带你去真的练眼神。”说着便带着苻乐坐上了马车。苻乐被拉上马,下定主意不管去哪儿都坚决不动,结果一下车,便看见了一排的稻草人,远处是一排弓箭与箭筒。
“我不射箭。你,”苻乐还没说完,杨定便拉着苻乐往场中走去,却不是往射箭处,而是带着苻乐来到了稻草人的面前,拿起一旁的石灰水在稻草人的咽喉、胸口、肚子、大腿处画了几处,边画边说:“这几处地方都是要害,有的可以一击毙命,有的可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知道够准,一刀便可以结束一个人的姓名。”说完便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用这个练!”
看着手中闪光的刀尖,苻乐想起了那个晚上的绝望、无助、沮丧、愤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把刀插进了稻草人的肚子、胸口。苻乐飞快地插下、拔出,剧烈的肢体动作使胸口一阵阵疼痛传来,可苻乐根本停不下来,只觉得痛快比疼痛更甚。
直到她脱力坐倒在地,依然挥臂向稻草人的大腿扎了两刀,最后脱力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杨定在苻乐面前蹲下来,用嘴吹起一阵凉风卷向苻乐的脸。苻乐抬起头。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苻乐并不做声,只是抬起头看着已经支离破碎的稻草人。
“如果想了很久也没法原谅,那就不原谅。以牙还牙就可以了。他让你痛一分,你就让她痛十分,百分,直到你满意为止。”杨定说完苻乐忍了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不知道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