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南疆蛊
风景如画,秋意正初,一点昏黄逐渐蔓延开,绕过嶙嶙黑石,跃过潺潺浅溪,最终定格在袅袅笛音中。
黑马立蹄长嘶,其余人纷纷勒紧缰绳,抬首,入目的赫然是立碑上的二字——昏月。东方,是初升的朝阳,西方,是晚落的素月,而中间,则是一路曲折延伸至两山凹处的青石路。
石板路两边伸出枝桠的小树勾住一片衣袖,衣袖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在拐角。一个十二三岁的弟子快步走进乘文阁,来不及抹去额头上的汗,“谷主呢?”他急切地问。弟子赶上二楼,二楼四壁排列的文章古籍多不胜数,一排排书架上的书玲琅满目,任何一个大儒见了必然欣喜若狂。弟子对这些视为不见,直奔西阁。
西阁没有书,但有一副棋盘,黑白子罗列其上,俨然如杀场一般。西阁也有窗,窗外可见云涧一角,远山一隅。现在,窗外清风徐徐,闲云悠悠。
弟子在西阁外站定,尽力使气息平稳。“谷主,朝廷来人了。”
时,文正两年,帝少年,政荡不息。
明有贵戚藩王贪婪无度,扣赋税,藏兵刃;暗有前朝余孽以复国为名不断滋扰百姓。朝中各派隔岸观望,竟是少有肯为民请命之人。
“来人是御林军--穆修令。”弟子在外回道,“进谷中另有七人从旁,谷外是一百御林军。”
“此番前去,已是入局,天下之局,执棋者便是帝王。”
“从小与师叔下棋,就己心而论,自认一子定输赢,我便要做这胜负关键,何况,师父生平夙愿也不过是这天下太平,虽然凭我是做不到了。”
“去罢,昏月有师叔,不必有后顾之忧。临行前,记得去看看你师父。”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派人去请昏月的月先生了!”
“呸,是请月先生的高徒,告示上都写了,你认识字吗?”
“我听说啊,月先生的高徒武艺高强,力大如牛,体格强健,貌美如花...”
“喂喂喂,这...这还是人吗,怎么不男不女的。”
“月先生是九天谪仙,武林盟主的千金亲登昏月拜师都被拒了,不用说,月先生的高徒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那可是盟主的掌上明珠啊!”众人点头称是。
有人策马来到告示下,黑衣银鞭,红发如火焰般张扬,遇者无不侧目。见告示上写着“月先生之徒颖悟绝人,颇有大家之风。更有起死回骸,枯骨生肉之能。”那人微微皱眉,策马进景泽。
今日的渡口较平时冷清许多,西北方乌云压境,落日依旧娇美。一只船划开平静的水面缓缓靠近岸边。零零散散的落叶就随流水摇摆。年轻人跳上岸,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环境,忽的瞥见远处驶来一条渡船,船头立着的佳人一身紫衣,端得是妩媚妖娆,然妩媚中又带有一丝英气,
见年轻人看过来,女子嗔怒道:“我替你拦下苏家小千金,你倒好,连句谢都舍不得。”
年轻人面色微寒,女子反倒立刻笑了:“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知道你的小娘子还在等,不耽误你了。”女子说完,当真叫船夫朝来时的方向划去。
年轻人轻轻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
鎏金彩饰的大殿处处透出威严,十二根大柱无一不雕刻金色蟠龙,龙目怒瞪,龙爪似要腾空而上。金鳞照耀得大殿辉煌无双。守卫的脸上尽显肃杀,兵刃的冷光不知浸润于鲜血多久,隐隐透着杀气。百官肃立,无形的压迫笼罩大殿。
旗帜猎猎作响,如果说幽谷的静令人恐惧,那么,皇城的静则是令人畏惧。幽谷里可能会有食人的野兽,有含毒的小虫。而皇城,穹顶之下,气势恢宏的宫殿高大威严,俯视渺小的人。
一只白狐跃进大殿,自始至终走在沧寐脚边。沧寐一身昏月门人装束,黑白两色交替,除发上绸带,再无半点修饰。多的,只是脸上的决然与坚毅。一步,一步,在大臣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站定于殿中央,行礼,参拜,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一颗晶莹而又冰凉的雨珠,汹涌的人潮,屹立的宫墙,巍峨的宫殿,柔弱的少女,显露的决绝。
苍穹乌云翻滚,一声惊雷震耳,殿中央的少女纹丝不动。
世有谪仙淞泸月,人称:月先生。月先生上有治世之才,下有经纶满腹。医术高绝,六艺精通。其久居昏月谷,然声名不减分毫。
五日前,太后突然昏倒在寝殿,头一日,太医轮番诊治,只以为是劳累体虚所致,第二日,太后突然觉得心悸,且伴有呼吸困难之状。群医翻阅医书整整一日,各有说辞,谁也不敢随意用药。只有太医令年岁最长,也敢说话,猜测道到南疆毒蛊,并请求剖开太后腕下血肉以验证。
此言一出,全场寂然。太医令之言若是属实尚可,若血肉割开后并无异状,只怕会连累家中老小。
君王深思一番后,终是答应了。
太医令执刀,副院端托,只是这副院的手一直抖动不停,在君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