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榭夜行
“玑儿你还好吧,小伙子说你不舒服,让我帮你瞧瞧。诶呦,忘记问小姑娘重要的事了!”紫烟敲了下脑袋,“果然是人老了,记性差了。”
秦玑心中哀怨,听不见紫姨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白狐在他肩上遮住了一半面容,却没能遮挡他自然流露的温柔目光。
“毒母紫烟,医家谁不认识。”沧寐嗅了嗅辰夙的肩膀,混着木草香与檀香,另有一阵奇怪的香味。“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结果碰上了拐子被骗到异地做了药人。以前世道特别乱,一些狼心狗肺的就拿活人试药,那种试药跟试伤寒药不一样,他们会把活人关进坛子里,并塞进大量毒虫。毒虫噬咬产生的毒素或收集,或留在体内继续观察药人的症状。为了防止药人逃跑,还会打断他的手脚。”
“白夫人当时年幼,身量小,又耐得住噬咬之苦,最终找到机会逃了。只是毒液已入肺腑,不得不食用大量药物压制。后来就变成了小女孩模样,如今算起来应当五十有余了吧。”
听其遭遇,不由唏嘘。
“当时白道无人...也许是没找到有能之人吧。白夫人拜了魔教毒师为师,跟着做下了不少恶事。所幸遇上了白家药师,最终在多方势力的帮助下脱离了魔教。”
“你称呼她为白夫人,莫非...”
沧寐点点头,“当时白舒白前辈还因此被赶出家门,连族谱都除了名。自那以后白家一直在走下坡路,不得不想着将最有天赋的白前辈找回去,不过被拒绝了。”
“强者胜,弱者败。世间之道总如此。”
唯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
“才不是呢!”她一本正经说道,下一刻立刻露出得意的表情,仰着头,夸张比划道,“你比我强那—么多,还不是得听我的。”
辰夙被她逗笑了,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是啊是啊,谁让我喜欢你呢。”
小脸刷地一下红了。
“虽...虽...虽然!你这么说...我挺开心的!但是!如果我没闻错,你身上沾到的是白道明令禁止的‘遗芳梦’,老实交代,哪里沾上的!”
辰夙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茫然摇首,“‘遗芳梦’是什么?”
难得有辰夙不懂的,沧寐捂着脸却遮不住一对发烫的耳朵,心里很乐意为他解释:“一种燃香,乃是医家某位前辈为思而不见,求而不得的好友研制的。焚香寄情,梦中人相会。黄粱美梦,多少人自以为真。”
“黄粱一梦终虚妄。月落星沉总有醒来的一天。”
“可‘遗芳梦’里的罂粟壳粉末会使人上瘾,其中还有致幻的曼陀罗,一次两次或许察觉不出来,长期使用后果不堪设想。你能想象一代名儒失控屠杀全家吗?那位医家前辈最终也是悔恨不已,自缢家中。”
一段燃香,一场悲剧。
芳香淡淡不甚分明,只希望是自己判断有误。
沧寐摸摸脸,已经不红了。
抬头就见辰夙与狐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
“别说出去啊,我可不想让人知道。”
辰夙自是明白她话中何意。当朝朔昭公主,昏月谷的小大夫,走的居然是毒师的路子。
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师父知道吗?”
“师父说,医者手上不可沾血。”她伸出十指,十指修长白皙,“干净的哦。”
回到修竹苑,师叔颜哥都不见踪影,沧寐沮丧了一会儿,“你打算在青陵停留多久...”
一个个都不在身边,就算有孜陪着也很孤单的。
“我...”虽然很想一直陪着她,“呆不了多久...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嗯...”
“既然住在榭夜,不要乱跑,翔王的使者就住在枫林院。使者与秦珽有旧,又是那种身份,君庄主不好赶人,已经住了两天了。”
“难怪把我们昏月谷也安排进来了。”沧寐喃喃。
“我看到各个药铺调取的货单了,你自己在外小心点。”她摸摸辰夙眼底的浅青,以前练武,三个日夜不眠不休都不曾如此。
雷龙帮的船装饰华丽,船上可容百余人。
旧友相会,言不尽。
感叹秋来暮色新,岁月不饶人。纵卷起波浪重重,后浪更迭,无尽无休。
曾经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雷龙帮老帮主,在时光洪流中渐渐磨成了精神奕奕的老头。曾经立于百人之中,双拳不颤分毫。雷决霸道,招招令对手胆战心惊,生死血流,不过你来我往之间。
如今,连一个小小女娃都敢呵斥于他,怎不叫人...不忍直视。
“乖孙女,是爷爷说话太响吵醒你了,爷爷该打该打。”七八岁的小小女娃嘟着嘴,泪痕两条,脸上是午休吵醒后的不岔与委屈。
雪团子一样的女娃娃裹着一层喜庆红色,只叫人眼前一亮。可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