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榭夜行
俏与雷骞沾不上边,倒是生气时的表情透出雷家父子一贯的傲气。
“饴儿弄孙,真叫人羡慕啊,”梦黎丞半是调侃半是真,“也不知我家玉楼何时能领个媳妇进门。还是南谷主最心宽,哈哈哈!”
“手底下一群小崽子,哪个不让我操心。”南琅笑着反驳。
三个忘年之交相谈甚欢。雷茵好动,嚷着要去船头玩耍,雷骞只好随她心,并叮嘱奶娘好生照看。
雷茵一走,三人笑意渐淡,期间是一段冗长的沉默。重新拾起身份,各自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势力。
强者的友谊是比肩而立的信任,也是若离若即的分寸。
梨花香侵入,是梨榭将至,榭中守卫七八,皆是劲气内敛的好手。
三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青嫩的枫叶染上鹅黄,叶尖蘸一点丹朱,铺展开来,灿烂绚丽。
眼前美景无人赏,胸中山河最是壮丽,一片小小的枫叶,不值一提。
使者碾碎脚下的叶子,将枫林院三字狠狠记在心里。没走两步,就见一人缓步归来。
“真是个美人坯子。”使者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徐夫子。”
徐苇年近不惑,身材偏瘦,长袍挂在身上更显其弱不禁风。
徐苇是翔王身边谋士之一,是翔王见他头脑灵活,将他留在了王府。
秦玑盈盈一拜,膝未曲,已被徐苇拦止。
这可是翔王的干孙女,他哪禁得住这一拜。
“秦小姐近来可好。”
“劳徐夫子记挂,一切安好。干爷爷身体可安康。”
“王爷...唉,自从陛下册封了一位公主,现在看那些荒蛮之人就是个宝,朝中老臣不得陛下欢喜的,罢的罢,贬的贬。尤其是白阑城出了贪墨灭门案,可以说是人人自危。王爷心系朝中老友,总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诶呀,这可如何是好,徐夫子可得劝劝干爷爷,身体康健才是首要。”
“有秦小姐记挂,王爷自然欣慰。若能得秦盟主援手,心病才得医治啊。”徐苇瞅瞅秦玑的表情。
“啊,这...父亲从不参与朝廷之事,不过我知新册封的公主已到了榭夜,心病还需心药医,公主与夫子的女儿年岁相当,正值天真烂漫,想必也能听进一二。”
马车载着夏玉珠混乱摇摆的心,死者家人的话像一壶冰水浇在头顶,什么叫父母给的命,金银交换,这命就成了旁人的了!
路边喧嚣打断了她所思所想,帘未掀,就听一女子蛮横无理,声虽脆甜,说出的话着实令人厌恶。
另有一女子开口,其声朗朗,独有飒爽之气。言正理直,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乍听得野兽嚎叫,夏玉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听,是野狼低吠。
使暗器之人手中留情,只将那狼击疼,未伤其性命,待狼缓过劲来,又想伺机进攻。小霍这回留了心眼,狼尚未跃起就被摁在地上。
忽觉冷意一道,后背冷汗涟涟,掌下的狼更是曲耳收尾,瑟缩呜咽。
冷意所出之处,黑衣墨刀,其周身似有寒气环绕,连所勒之马都不敢擅动半分。
“短短一年功夫,城渊师兄的\''尽心上诀\''竟已练至大成。”也只有城渊师兄这般心无旁骛的,才能在短短数年之内化意为实,可敬,可怕。
夏玉珠下了马车,在仆从簇拥之下走到人群之前。
蛮横的红衣姑娘畏惧城渊冰冷的杀意,一时竟哑然无声。倒是她的兄长苏守景笑容满面,一双眼珠子在未央城城主身上挪不开。
夏玉珠正心绪不稳,见那狼也猜了个十成十。当即喝骂:“东庄被挖眼的柳翠儿你们还记不记得!”
苏筱沁本就跋扈,又在未央城这儿吃了次亏,怎甘心吃第二次亏,她记不得柳翠儿是谁,也不知东庄是何处,至于挖眼的事儿没少做,昨日就有一回。她嘴下没门,几十双眼盯着,也没见着苏守景变了色的脸,得意地将事儿认了。“哼,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天生的狐媚子。”
“苏筱沁!”苏守景打断她的话,语气急切中带了怒意。
苏筱沁瞪大了眼,苏守景居然吼他,“你不也玩了嘛,装什么装!虚伪。”
人群静默之中,衙差遣开人群,“是何人纵兽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