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榭夜行
自始至终,鲁羊都没有发现刑房里的第四个人。鲁羊痛哭流涕的时候,辰夙就靠着身后的墙。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直到鲁羊被提溜回牢房,小霍愤愤不平地拨弄着烙铁。他毕竟年轻,拿烧红的铁块往人身上摁这种事,真想做起来,心里仍是胆怯的。
方魁不一样,他是闵疆旭阳氏的副总管,铁血手腕,比小霍不知强多少。
白日与辰夙一别,傍晚与紧随而来的下属碰了头,本在研究情报,被林小苟请了来。问了自己该做什么,也不计较原因,便行动起来。
牢中空气混浊,不宜久待。
三人立在苍穹之下,方魁已没了方才的嗜血冷酷,笑盈盈的样子就好像亲切的大哥。
“他的孩子的事,激他的对不对?”小霍看向方魁。
方魁回看小霍,他的眼睛狭长有神,在夜色的遮掩下,看不清里面潜藏的情绪。
“多久能开口?”辰夙问道。
方魁对辰夙本就尊重,不仅是在闵疆设计扳倒苏老头,还在于他在闵疆各个势力之间从容游走。他是旭阳氏的座上宾,也是方魁的救命恩人。
“两天。”方魁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能允许动刑,可以省下一半时间。”
“有些事,该他心甘情愿说出口。方总管,有劳了。”辰夙抱拳。
这声“方总管”听在耳中觉得通体舒畅,方魁连忙回礼。
榭夜山庄的藏书阁帙卷浩繁,得了庄主君啸的允许,灯火彻夜未灭,天悄悄亮,慕轶抱着一叠书卷进来,宽长的书案上左右各安放两堆书,沧寐在低头写着什么,晨风从右边的窗吹进来,掀起几页纸。
慕轶不便打扰,径自去了书架处,当他站在空荡的书架前,不由皱起眉。
察觉到有人靠近,沧寐抬头,神情冷肃:“慕医师?是要哪卷?”
“外络经第十三卷,还有记载阴阳指法,芙兰针卷一卷四。”
看着沧寐将左边那堆从上往下扫了一眼,抽出他要的书。
慕轶本想问问她对绝杀之毒的想法,见她重新执笔,识趣地不再打搅。
沉溺在书中,再抬头,日头正好。
老者捻须微笑,劝她回去休息。
沧寐不觉疲惫,却也从善如流。
物归原位后道了谢,顺着老者指的路往修竹苑走。
“沿湖走...”沧寐轻声念着,跨出藏书阁便神游天外。
今生所学,一点点串联起来,一环扣着一环,反复推导,反复整理。那自丹田顺经络散开的暖意,那印入骨血的功法。似有长剑握柄在手,一步聚气,一步生莲。气虚而凝珠,珠柔而生利剑。虚实之间,无中生有。
答案呼之欲出,恍惚看见太师祖冯虚而立的身姿。衣袂飘飘,将要乘风而去。忽然间,云雾遮目,陡然生寒。雾中人抬手、斜斩,云雾破开。
耳边一声惨叫,吓得沧寐一哆嗦,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湖里。无暇庆幸,孜已狂奔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整只狐狸扎进她的怀里。
这下倒好,一脚踩空。
今日,苏守景带着妹妹与一干下属浩浩荡荡来到榭夜山庄门前。带进门的就一个苏筱沁和一个功夫最好的手下。
有秦盟主的点头,榭夜不好拦着苏守景兄妹,至于几个下人,一个个体魄强健,不怕闹起来压不住,就怕闹起来太难看。在管家面笑心似虎的拨弄下,苏守景通情达理地只带了个捧礼的下人。
苏守景表示要先去拜访秦盟主,结果在枫林院吃了个闭门羹。
在去向夏夫人致歉的路上,苏守景与半路碰上的少爷公子高谈阔论。有人听说过柳翠儿之事,不屑与之结交,也有人注目于苏家庞大的财富,乐意陪他玩相见恨晚的把戏。
苏筱沁在这些人中间表现得娇俏乖顺。将出来望风的夏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恶心得巴不得一口唾沫淹死她。
这事本是秦盟主牵头,夏玉珠忍着烦闷打算接受道歉。
沐戎夫妇则是来凑热闹的。
苏守景与新结交的好友聊了很久,久到夏夫人生着闷气接受了鱼妙璃的建议,让苏家兄妹又吃了个闭门羹。
不同于盟主势大不可得罪。夏玉珠作为距离十万八千里的弄药人,她手底下的悬壶济世堂与闵疆没有任何利益牵扯。
苏筱沁没有忍耐的理由,她狠狠踢了一脚紧闭的门。
苏守景拉过她便是一顿训斥。
骄傲的苏筱沁早忍够了榭夜仆从的异样眼光,往左走的路,她偏要往右。苏守景一个不注意,妹妹跑进花园。多是假山奇树,弯弯绕绕几个圈,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苏筱沁急于找人发泄心中的不满,她尚有几分理智,无缘无故打榭夜山庄的下人,等于驳了君啸的面子,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当她看见湖边走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女孩时,手指自然而然摩挲着腰上金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