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想相信她的希冀
裴邑先前的一番话正好落在刚出来的付灼怀耳朵里。他躲在石狮子后面默默听着,先前他的内心不大相信会有这样真心的人。付灼怀在其他人眼里从来都是低贱的、该死的。他知道没有人会不计代价地对你好,何况是这样一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可裴邑真切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不知怎的,付灼怀又觉得心里生出了一点希冀。
付灼怀有点想相信,裴邑会不计条件地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师弟,无关任何身份。
宁为楼回头看了看远处跑过来的付灼怀,转头对着裴邑笑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临走前他也拍了拍裴邑的肩膀,暗示她不要忘记明晚的事情,随后朝着反方向慢慢走了。
“灼怀,我们也走吧。”裴邑招呼他。
付灼怀注意到裴邑那身扎眼的男装,他目光扫了几遍,最终也没有问什么,脸上带着笑:“来了,师姐。”
裴邑仔细端详他的表情,看他表情没有一天不高兴后,才开口:“其实我临出发前师门也拨了不少银钱,你若是想辞工不干也行。这活太累,不适合你。”
“师姐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付灼怀无奈,“我闲着也是无事,找点事情做正好。师姐也能忙自己的事情。”
“好吧。”裴邑只得说。“我们回去吧。”
第二日一早,林泽池立刻跑出府,林员外昨日留宿在李府,林泽池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做了不少噩梦,生怕柳长春发现他们的密谋,干脆一大早就出去,哪怕只是四处闲逛也好。
他路过厅堂时,隐隐瞥见一个青色身影正端坐在椅子上。林泽池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跑了。
柳长春却喊住了林泽池,林泽池快步跑开的脚和生根似的停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忽然生出一种恐惧,也不敢回头,耳朵只是听着柳长春笑盈盈的声音:“侄儿,整日莫要再折腾了。专心科举才是要事,其他的......自然有长辈们处理。”柳长春低吟着,仍是笑意不减。
“是,是。不该我知道的我绝对不知道。”林泽池嘴上这样说,心里又想柳长春又算哪门子长辈,他是人是鬼都说不好。他也是能屈能伸,嘴上忙不迭应下,生怕慢了会被怎么样。
林泽池一想到这个男人可能是个死人变成的鬼心里就直发毛,他就忍不住回头向柳长春的身上看去,企图看出点什么,当目光触及到他脸上不达眼底的笑时,林泽池不由一哆嗦,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那么胆小啊。”柳长春叹气。付灼怀从他身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他看着柳长春面无表情地说:“等做完你的事情就赶紧滚吧,在这里只会徒增麻烦。”
“你急什么,还要一段时间。”柳长春转过身,看着付灼怀冷冷的面色,嗤笑:“增加麻烦也是你的麻烦,那些修士收了我,难道会放过你吗?”
付灼怀对于他的嘲讽并不生气,只是漫不经心地说:“那具枯骨被人埋葬在了乱坟山头。你那么宝贝那骨头,葬在那你也舍得?”
柳长春只是低头微微一笑,“人死如灯灭,骨头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付灼怀不置可否,倒也不再多说。又转而提起了裴邑,他略带警告意味地说:“你想怎么做我不管,能帮你的我已经帮了,只是要是让师姐无意间知道点什么.....”
“你先管好你的师姐吧,让她别来收了我才好。”柳长春叹气。他如何看不出裴邑对他的疑心,又如何不知江城来了个厉害的修士。
“她是师姐,我是师弟,如何管?”付灼怀挑眉。
“你当她是师姐?”柳长春嘲讽他,“知道她手上那东西是什么吗?是上古大能炼造的转魂铃。她怕是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付灼怀,别那么天真,你该想想她到底想要什么。”
“管好你自己就成。”付灼怀神色不悦,他不欲多说,冷着脸起身。“你拜托我的我也已经做到了,你好自为之。”
付灼怀身上带着封印,他需要妖丹来提升力量以借此突破封印,而柳长春正好有一枚大妖的妖丹,他需要付灼怀帮他做事情,两人各取所需。
“我达到目的之时就会把你要的给你。”柳长春说道。柳长春看着那身丈青长袍随着衣角的起落慢慢远了,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付灼怀会明白他的话的。一个半妖,难道真的有修士会接纳这样的异类吗?不,不会的,他们杀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地接受。若他是付灼怀,绝不会轻信修士的话跟她走的。甚至还能亲亲热热的叫上一声师姐,太可笑了。
柳长春的目光又投到院子内,明明是一派明媚之景,在他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院子里的树上,每一片叶子仿佛都倒影着曾经那一晚月光的凄寒,那时闪烁的光亮自叶片反射而出,看着妖冶异常。对比之下,地面上的低矮草木和花朵都是蔫蔫的模样,甚至有的已经枯萎坏死了。
他在那院子里,曾立下的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