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江南渊被常绿藤抽了三十多鞭,想再下床活蹦乱跳是不可能的,整日只好躺在不眠峰里混吃等死。既然如此也不必起早去听学了,她前一晚还默默地想真是富贵险中求,第二日清晨就被大呼小叫门也不敲就冲进来的师兄弟吵醒了。
天刚蒙蒙亮,距离上早课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师兄弟们天雷滚滚而来,秉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精神前绝不让她比他们多睡一分钟:“日上三竿啦师妹,快起来快起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鸟儿饿肚子!”
江南渊用被子蒙住头,心想那就饿死我!
众弟子嘻嘻一团,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儿又赶着点儿一哄而散,江南渊气得吼了三声滚,底气十足,洪亮如钟,在四十九个峰头上绕梁多时,方才飘散,不失为观苍山一大特色。
子岚都要走出不眠峰了,复又折回来道:“下学后我去和大宗主请示一番,以后的晨钟都不用敲了,以你的嗓力绰绰有余。还能体现我们观苍山的人文情怀。”
江南渊顶着鸡窝头皮笑肉不笑:“承蒙指名。”
她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师兄弟们就下学了。
“还在睡!还在睡!”
“青春大好时光被浪费了个干净!岂能有如此不求上进之人!”
“这要是搁以前,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这话一冒出来,屋子里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哄然大笑。
江南渊噗嗤一声笑出来,睡意全无:“我竟不知道浸猪笼是这般用法,属实是大开眼界了!”
话赶话的那位师兄憨憨直笑,挠了挠脑袋。
江南渊洗漱一番后道:“怎么总是你们,我师兄没说要来看我?”
子岚冷冷一笑:“你倒显得很不情愿。”
江南渊如实道:“你要是来试试每天被都鞭炮炸醒的感觉你就知道情不情愿了。”
子岚想想也是,于是默默闭上了嘴。江南渊道:“闲着也是闲着,我去听雨峰道声谢。不然也是不合礼数的。”说罢就要下床,被师兄弟们拦住了:“你这人一向最不讲礼数的,今日倒是别具一格,过于虚伪了。”在江南渊发作之前又补充道:“你师兄只不过是应大宗主的话来给你送药而已,于他而言是任务一桩罢了,你那么在意做什么?要道谢也是向大宗主道啊。”
江南渊:“你们有所不知,这药不是我师父让他送的。”
众弟子:“嗯?”
“师父这几日都不在山上,昨日才回来的。”江南渊解释道,“他昨日来看我的时候说,他没让我师兄给我送过药。”
众弟子无一不张大了嘴巴。
江南渊眉飞色舞:“我就说我师兄心中是记挂我的,你们偏不信!我与风师兄一同听学两个月,最是了解不过,他就是嘴硬心软,其实贴心得很!”
子寻别过头对一旁的师兄小声道:“师姐的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江南渊道:“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我把师兄请来吧,我好道个谢。”
子岚:“要道谢难道不是我们去说一声就行了?”
“此言差矣!道谢哪有假他人之手的说法。若是别人这般来与我道谢,我多半会觉得没有诚意。”
子岚叹了口气,总结道:“你只是贪图美色罢了。”
江南渊嘻嘻道:“实不相瞒,的确如此。”
看她如此坦诚,师兄弟们也只好应要去一趟隔壁听雨峰请一请这尊大佛,边走边七嘴八舌。
“真是气煞我也,从来没见她对我这么积极过!”
“不是你,是我们。”
“风师弟这么多年就没出过几趟听雨峰,我看多半会吃个闭门羹。”
子寻好奇道:“师姐究竟为什么非要让风师兄去看她呢?”
子岚恨恨道:“还能因为什么?你没听她刚刚自己说的吗,她就是好色!”
“师弟你有所不知,你师姐什么都不爱,就爱美人,看到长得好看的眼睛都直了。”
子寻:“你们不要造谣师姐……哎?”
一众人这么走着,不知何时已经踏过界溪了。这界溪将两处山峰隔绝开来,相当于一道出入的关卡,按理说该是在外请示一番才好进去,没想到聊得过于激动一下子就迈了过来,这脚是收也收不回来了。
子岚尴尬道:“这……这要不就进去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几人放轻了脚步,一边走一边谨慎地张望着。
听雨峰应该是观苍山上最清冷的一座山峰,景致却是好的。几人往前走了几步,掀开了落下的垂柳。
翠竹藤蔓相互掩映的小亭子里,搁着一张小桌,泡着一壶香茗,清淡的茶香丝丝缕缕地与绿藤的气息纠缠在一处,通透清朗。风泽杳一袭闲适的白衣坐在小亭里,捧着本书,修长的手指落在书页的边缘。墨色长发,眉目如画,氤氲在袅袅雾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