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堂暗斗弄生辰(二)
记时钟响过三声,贺伏晟端着酒盅高举向天,慷慨陈词:“先遥谢陛下记挂,一早命内侍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已命人置于侧堂,可供诸君今夜鉴赏。再来,又是一年岁长,多谢诸君前来为某贺生,也愿诸君来日如今日、明朝似今朝!今夜无需拘束,尽管痛快畅饮开怀——”
众人山呼,一同举杯饮罢,开场的舞曲奏起,伊仙子便起身退了下去,准备自己的献舞去了。
贺政饮过一杯,再看向下方斜对过的匡静一桌,却见桌前只余下了匡静一个,竟不见了尔籁的踪影。他刚有些奇怪,就见匡静对他遥遥举杯。旁边贺宥还以为她是跟自己举杯,才举起酒来,便见匡静饮完放下了,只好尴尬地也放下酒杯,瞥了贺政一眼。
宴席刚开,尚不好四处乱走动,众人都耐着性子等上首的主、客互相敬了一圈之后,有人走动起来,才纷纷起身开始觥筹交错。
匡静抢先一步端着酒壶上前,有几人看好戏似的盯着她,却见她径直走到被人团团围住的贺政面前,轻唤了一声:“祁王殿下……”
贺宥由衷地替自己的好友叹了口气,抿了一杯以表哀思。
围着贺政的几人原本没打算让的,哪知贺政却一把推开了面前挡着的人,直直看着匡静,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匡静坐到他身旁给他添酒,敬上一杯:“殿下请。”
众人都看好戏似的看着这场面,谁知贺政竟真的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还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叫什么名字?”
贺宥这下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
匡静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欸!”有人叫住她,“殿下问你名字呢!”
匡静目光流转,微微回过一点头来:“殿下若是想知道,可要多饮几杯……”
“扑哧——”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是隔着贺宥两个座的一位身着五品服制的女官,正捂着嘴憋笑。
“这位是……”贺政问。
“啊,在下大理寺司直成立福。”那女官忙正色道,“还未见过祁王殿下。”她迅速瞥了一眼匡静,“今日是替大理寺前来为郡王送贺礼的。”
“成司直是在笑我么?”
“不敢,”成立福举杯,“若叫祁王殿下觉错了,下官先敬一杯赔罪。”说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毕竟今日是生辰宴,贺政也没为难她,但脸色却坏了许多。周围几人见状,连忙借口都离开了。
匡静也回了座位,眼见尔籁还没回来,便打算出去走走。一旁却忽然冒出来个下人将她拦住,小声道:“娘子慢走,郡王想见见娘子。”
贺伏晟跟推了几个想敬酒的人,主动走上前来问:“可是酒菜不合心意?”
“不合心意的岂止酒菜?”匡静看着背后崔王妃试探的目光笑了笑。
“那这个呢?”贺伏晟回手一摸,从袖中探出一只包银白玉镶红石的簪子来,“可合心意?……这是光禄为你准备的,价值百金,其情可鉴。”他把簪子在手里捻了捻,“他为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倒真叫我刮目相看了……”
匡静接过簪子,不动声色地看向他:“什么意思?”那簪子细看来做工不算精细,有些地方还有点显糙,可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是他自己做的?他人呢?——别叫假手于人,让他自己来送。”
贺伏晟轻笑一声:“上回你出事……”他看向了不远处,“听说是小十六救你?”
匡静道:“何止?还有皇长子,一样为我开了尊口。”
“宣王是看在南阳侯的面子上,十六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贺伏晟用手指拨了拨她手中的簪子,“想来你还以为是那几个浪荡公子哥儿……”他靠近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背叛我的人,知道是什么下场么?”
匡静强压住心头的不安,笑着反问:“殿下说什么?”
“别装了,你早知道,晴儿背后是我。”贺伏晟从她指尖抽回簪子,“池光禄胆敢为你出卖我,就是做好打算了。他没跟你说,是么?那我偏偏要让你知道——他是为谁死的。”
匡静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怎么了?”
“逃了,放心,人我还没捉住,且看小十六能保他到何时吧。”贺伏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改日再来,请你去看我豢养的几头猛犬如何?养的狗不听话,就打得皮开肉绽丢进去给别的狗瞧瞧……有时也想,费了多少心思养的,可惜了了,不过这样好歹将来想起,记得的……还是他忠心的时候,你说对不对?”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几声狼嚎似的声音。
匡静警觉地望向亮着零星几盏灯的后花园,仿佛有什么危险潜藏在那里。
贺伏晟挑眉看过去:“呀,不知是谁惹它们不痛快了,不过也可能……是馋人肉了。”
匡静有些绷不住了,手中悄然夹住了一根银针。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