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堂暗斗弄生辰(二)
伏晟一眼看见她的动作,笑道:“晴儿说你手段有余,阅历不足,看来是真——喜怒都写在脸上,还不足成事。你从前以为自己心志坚定、不轻易动摇吧?那是对你不曾放在心上的人。”他一把掐住她的手暗自用力,直到她忍不住丢开了银针,“你救不了他,就像你救不了自己一样。好好做你的锦蛇,好好听话。”
他一脚踢开那根银针:“你们都有软肋,而那些软肋就是我的武器。”
匡静心中大骇——贺伏晟方才所用手法和力道,绝不是不会武功的人能使得出来的。
“你究竟要什么?”匡静忍不住问,“当皇帝么?像永王党当年一样?”
贺伏晟缓缓摇头:“不是人人都觊觎那个权力之位。”
“那你为什么?”
贺伏晟瞥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屑,似乎是在说她不配知道缘由。
“你只要记住我交代你的,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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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尔籁忽然消失不见,是为了熟悉王府环境。她本就穿着一身黑衣,轻松绕开府里的下人后,摸出蒙面系上,沿着墙根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看过去,把方位记在心里。待查探完毕返回,宴席上仍是一片欢声笑语,她除了蒙面正打算进去,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立刻回身戒备,单腿屈膝蹲下,一只手摸到了护腿上。借着火光,却看清了那人正是贺政。
尔籁松了口气起身,哪知贺政却几步从游廊翻过来,目光从她的护腿往上移到她的手、再移到脸。她骨架比多数女子要高大,因常年习武,身形有致。这一身男装很合身,有女官服制的味道,但又多了几分飒爽。
尔籁忽然抬手向着他的脸挥去,要不是他躲闪及时,这一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了。
贺政却一点没生气:“又跟我动手?”
尔籁冷着脸甩出一枚铜钱,却被他藏在身后的手快速打落在地。仔细一看,他手中竟是一根从宴席上顺来的银筷。
“上次见过你出手,回来后我也是练过的。”贺政得意地转了转银筷,“以前我打不过你,以后却未必了……”
没等他说完,尔籁便抬腿拔出一柄刻刀,抢先甩开膀子挥舞起来。贺政闪身避开,她迎头一个转身横扫,他急急后退,她又两步上前用力举刀下刺。贺政的两只手堪堪架住了她的一只手,她眼神一凛,再次调动内息,双臂交叉用力下压。
贺政被推得后背抵到了柱子上,嘴里还不停:“你既恩仇分明,就还欠我一次!”
“胡言!”
“怎么是胡言?在龙勒我虽重伤你,但怕你就那么死了,又给你喂了第二粒虫心散!”他假装咳嗽,“咳咳……这话我可没跟你阿姊说,救你共用了两粒虫心散,如今我手中也只有一粒,还得再去跟陛下讨要——你说说,我可不是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为你们?”
尔籁再次出手:“那你可知我寒热相冲,差点死了?”
贺政双臂举起,小臂上的精钢护肘挡住了这一刀。他卷起袖子敲了敲,炫耀似的说:“这是陛下赐的精钢护肘,硬度非比寻常,但你下手也真狠……疼啊……一会儿估计得青。”
“你不是亲王么?”尔籁不耐烦,“怎么总像地痞无赖?”
贺政干笑两声:“嘿嘿……所以你们中的什么毒,竟能跟虫心散寒热相冲?你阿姊是不会告诉我了,要不你跟我说说?”
尔籁不想跟他纠缠,打定主意转身就要走。贺政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猛地抽手,另一只手劈向他颈间:“在这儿说这么多,不怕被人听到?”
“在下为人光正磊落,哪有什么怕人听到的?”
尔籁的表情明显起了杀心,他忙改口:“你究竟怎么练的一身好功夫?说实在的,我对你这身功夫馋得很,若这件事做完,你还能入我麾下,那就再好不……诶哟!”
趁他分神的功夫,尔籁抬起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他当即跪在地上,疼得缓不过来,然却捂着膝盖低声轻笑起来,眼看着她消失在游廊拐角处。
宴席上正是伊仙子在表演,跳的是她拿手的刀舞,引来一阵阵喝彩之声。
刚一进门,尔籁就见匡静表情不对,跑过去叫了几声“阿姊”,她才回过神来。二人对视片刻,匡静忽然伸手抓住了她。
“怎么了?”
“我们走吧。”匡静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撑着尔籁的胳膊站身来,又说一句,“我们走吧。”
“好。”尔籁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于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宴席上旁的人,便扶着她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