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遭险龙勒罗刹(二)
立刻成了一盆暗红色的脏水。她穿好衣裳,又冲了冲脚,打算去端水盆。
贺政忙站起身来,绕过屏风来给她帮忙。她自知胳膊使不上劲,便道了声谢,打算拎着湿衣出去。贺政把水倒进脏水桶里,又回身去夺她的湿衣,顺手帮着拧干、使劲抖开,搭在了外面火盆旁边的架子上。
尔籁抿了抿嘴,从清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了一点进木盆里,单手提起木盆来晃了晃,把盆底涮干净,这才放下盆走了出来。
大也拎起快满的一桶脏水出去倒,贺政这才进去,脱了外衣开始擦洗。
尔籁坐到了绿衫跟前,挽起袖子来看。她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因为面积太大,还是不能碰水,刚刚擦洗之前她怕进水,单独缠了好几层,现在得慢慢解开,重新上药。
绿衫往前挪了挪,伸手道:“奴帮郎君解吧。”
尔籁抬眼看她,低声说:“我出身也不好,你不用这么跟我说话。”
绿衫一怔,却见她已经解开了布头,一圈圈拆着,举起来的两只手顿在半空,好半晌才放下。
“你有一点像我阿姊。”尔籁忽然说。
绿衫朝她看过去,展颜一笑:“是么,哪里像?”
尔籁解下了布条收在脚边,垂眼看着火盆,有些恍惚了。
“笑起来像。”她说。绿衫刚要答话,却听她继续说:“明明不想笑,却非要笑——其实,不是人人都爱看她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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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入夜后冷的厉害,西北风剧烈地呼嚎着。
贺政洗得细致,很久才擦洗完,光着上身出来,却见尔籁和绿衫都躺下睡着了。大也轻手轻脚地起身,把第二桶脏水又拎到门外,刚开门就打了个喷嚏,怕惊醒别人,忙捂住了嘴。
贺政穿好了里衣,也钻进了被子里。他两边睡的是自家的丫鬟和护卫,安心朝天仰着,没多久就睡着了。睡到半夜,他忽地坐起,掀开被子看了看,脸色铁青。
旁边绿衫听见动静,跟着睁开了眼,睡眼惺忪地问:“郎君……?”
尔籁其实也醒了,一只手下意识握住了柴刀,却听贺政尴尬地小声说:“压死了一只虫子,没事,睡吧。”
他重新躺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静心,却满脑子都是方才梦里那个坐在他身上的身影——那人双手撑在他胸前、掌心的茧子擦得他酥酥麻麻,精瘦的身子不住地起伏晃动,隐隐约约露出衣裳下的两道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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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尔籁先去吃饭,她向来是不能饿着,再难吃的饭菜都吃得下,一点不挑嘴,连大也都看得佩服。
绿衫吃完把饭送进来,正看见贺政坐在榻上生闷气。他看了一眼来人,掀开被褥拿起水喝了一口,让绿衫把食案放下,再拿条干净里袴来。绿衫把食案放过去,拿起换下的里袴说一会儿洗,结果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跪到贺政身边打算伸手。
贺政“咕咚”一口咽下水,一把按住了她,有些意外地说:“大也已经向我讨你了。”绿衫手一抖,他又问,“你是怎么想的?我以为你俩……”
“奴这条命是先王妃给的,如今就是殿下的,但凭殿下吩咐。”绿衫低头咬牙,有微微的紧张。
“好。”贺政点了点头,“我器重你,也器重大也——你们两个良缘佳配,也算是一桩美事。既要嫁人了,以后就得注意自己身份……算了我还是出去吃吧。”他换好衣裳钻出来,坐在榻上去穿鞋袜。
绿衫跪着回过头来,叫“殿下”。贺政起身,等着她说话。
“殿下要绿衫做什么……绿衫都心甘情愿,但殿下能否告诉我一件事——”她扬起头来,眼里似有泪花,“为什么是青鸟?”
贺政看着她,摇头叹气回身往外面去,走到门边才说:“因为她永远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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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朝食,尔籁便坐在驿所的厅里擦刀。旁边是熄掉的火堆,几个小孩围着火堆在玩闹,都是驿所里头的孩子,拿着木枝互相追着抽。擦着擦着,她便停下看她们闹腾,有些微的出神。
贺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在她身旁坐下,见是他,尔籁便没理,又低头接着去擦刀。他却拿出一枚铜钱来,放到桌上推给她。她看了一眼,无声却疑惑地看向他。
“没想到这世上,有人用铜钱都这么厉害。”贺政无比赞叹地说。
尔籁轻声一笑,眼中寒冰融化了些许:“你没见过我阿姊。”
“哦?令姊又是何人,可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
尔籁抬眼看着他,面色转而一冷。
他却毫不在意,接着说:“在下不过是想,能有你这样的阿弟,令姊应该不是寻常人吧?”
尔籁拿起刀在地上抖了抖水:“与你无关。”说完便起身,拿着刀和水盆走了。
贺政又把铜钱收到了胸口的兜里,想起什么,手上一顿,五指摊开,在自己胸口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