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僧失心美人盗(二)
有,那便在后山。今夜她来了后山,打算去唯一有可能的“日曜光塔”里面看看。
塔门处挂了一把巨大的铁锁,她擦亮火折立在地上,反手摸出自己卸下来的团扇竹节柄,从第二竹节处左右松了松,拆开来,从里面倒出了两条细铁丝来,插进铁锁之中,鼓捣了几圈,锁便应声而开。
塔里几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第一层是几只木架,上面横放着住持禅杖和袈裟。二层放的是一些公文,有开寺祖师方丈受朝廷封法号的公文,右下角盖了□□皇帝的亲印。还有历任住持的手记,其中就有同惠在“大法净寺”的修行手记……
再往上,也不过是佛家经典藏书,并没哪里放着兵器的。她有些奇怪,又从上往下把塔里看了第二遍,仍是没有任何发现,只好悄没生息锁上门,又退了出去。
据她所知,“归海游龙鞭”乃开国柱国之一的“红河县主”的宝器。当年□□皇帝统一四方,封十位与其共夺天下的“柱国将军”,其中仅有的两位女柱国,便是后来的“沁华郡主”和“红河县主”。红河县主无心政事,自天下初定之后,便与家人隐姓埋名,一直不知所踪。而跟她一同退隐朝堂的,还有她的随身兵器——归海游龙鞭。
匡静也不知道,长安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竟说归海游龙鞭在起峰寺。但既然她们下达了命令,那就肯定不会有错。只是她在寺里寻摸了这么些天,却没有一丁点的消息,如今就连“日曜光塔”之中都没有,看来这样不行……
她回到房间,藏好夜行衣,拧着眉头陷入沉思。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转眼间,与尔籁的“三月之约”,只剩下了最后四十天。
那几名举子打算下山去了,他们要提前到京城去赶十月的科举。其中一人考的是秀才科,两人考的是进士科。那两名考进士科的举子,便是常找匡静来说话的两个人,临走前,她特意去山门处送他们。
三人乘着一辆草篷牛车下山去,她便在寺门口的竹亭里远远看着。
早起天气不好,天阴沉沉、灰蒙蒙的,香客也零零星星的。
她在竹亭里坐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迷糊之中,忆起从前小的时候,陪爷娘去“土地庙”上香,她快快活活地在庙里撒丫子胡跑乱转,撞着了人家女冠,被摸着脑袋送了一枝新摘的玉兰,含苞待放的,还挂着水滴,芳香沁鼻……
一伙和尚从山上采露回来,途径寺门,看见她靠着柱子坐在那里,顿时脚步放缓了,相互撞了撞肩。
一人正色道:“寺里有女客,还是太不便了。”
“也不是没有过女客,怎没见你觉着不便?”
先前那人便红了脸,于是又被人揶揄:“以前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客?对不对?”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寺中。
山雨骤来,匡静一睁眼,就见自己被困在了竹亭里。眼看近日暮,再等等就该有小沙弥来关门了,她便也不担心,悠闲地坐在亭中看雨。
天气转凉了,细雨如牛毛,劈里啪啦打在还嫩绿着的叶子上,顺着叶茎淌了下去。
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却见玉真披着蓑衣正从寺里出来,手里拿着斗笠。跟她对了视线,还抬手假装要去关门,又愣神了片刻,才鼓足勇气,再次朝着这边看过来。
匡静眼里带了笑意,对他招了招手:“和尚!下雨了,我回不去啦!”
玉真顿足不前,好半天才扭捏地过来。等他走近后,匡静仰着头看他,对着他诚心实意地笑了笑。他没看她,也不说话,脱下蓑衣和斗笠甩了甩水,便要给她披上。
蓑衣一碰到胳膊,匡静便娇嗔一声:“凉……”说着还搓了搓胳膊。
他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似乎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她起身委屈道:“坐这儿睡了一会儿,手都凉透了,冷得厉害。”她是真觉得冷,手指头都有些泛红了。不等玉真有反应,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一阵暖意从肌肤相接之处传来,她慢慢靠在了他胸口,低声道:“真暖和……”
玉真下意识想挣开,但她浑身透着凉气,两条胳膊抱过来的时候,隔着衣服都觉得腰上一凉,实在下不了狠心去推开她,便直愣愣站着,由她抱着取暖。她微微偏了偏头,炙热的嘴唇便擦着他颈间一滑而过。
他不禁想起那天跟她亲嘴的时候,越想越羞,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