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僧失心美人盗(三)
到了她的左手腕上。
匡静一愣,举起手腕来:“这是?”
他却没再说什么,手指摩挲着她的腕子,笑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那念珠串对匡静来说太松,她往上拨了一下,珠子“哗啦”响了一声,又落回了原位。她屈起手指摸了摸,上头还有玉真手上的热意,只是没过多久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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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弥殿此时正是悄然寂静,同惠的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火烛。
匡静一身夜行服,猫腰走到门外,等了半晌,确定四下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起身从窗缝里看进去。同惠正在榻上坐禅,身下垫着一只方形蒲团,闭目端坐,手中拨着一串念珠。
她翻开右手腕,从扣在腕上的皮扣之中,拔出了一枚银针,捏在指尖,随即推门进了禅房。榻上的同惠忽而一怔,浑浊的双目抬起,朝着她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和善地问:“施主深夜造访,可是又遇到什么是,来与老衲辩经?”
匡静有些疑惑,转念一想,同惠瞎了这些年,大约是靠脚步声辨认的,便不再装了,干脆隔着蒙面沉声道:“归海游龙鞭在哪儿?”
同惠淡然一笑:“施主原是为此而来。但实在不巧,此物乃先师所托,当年曾应先师故人,绝不使此物再现世。还请施主见——”
匡静衣摆微动,把夹着银针的手立起,又重复了一遍:“归海游龙鞭在哪儿?”
同惠仍是浅笑,微微摇了摇头,干脆闭上了眼。匡静没有犹豫,当即甩出一针。同惠单手撑榻翻身而起,避开了那一针,但不等他再次站定,第二针便接着打过来,刺进了他的左肩。
那毒针十分厉害,扎进去后,周围皮肤立刻一阵酥麻。同惠用袖口垫着拔出那根针,然而酥麻感很快就蔓延至左臂及左半脸颊,他捂着肩单膝跪在榻上,咬牙不语。
“交出归海游龙鞭,”匡静近前来,垂眸冷眼看他,“否则三日后,便是你的死期。”
“贫僧既敢答应,就不怕为‘一诺’而死。”同惠的左半边身子已经没知觉了,僵硬地跪在原地,不能动弹,脸上却一副大彻生死的神情,坦然自在,嘴角带笑。
匡静冷冷道:“又遇上个不怕死的……哈,也罢,你既不怕死,杀了你也无用。更何况杀了你,我找谁去要神鞭?”她转而一笑,“起峰寺二百六十余僧人、五十余香客,山下还有上百家农户……你说我是一个一个杀好、还是一起杀好?我们赌一把,看看究竟是谁输。”
同惠脸色大变,挣扎着想站起,却因中毒浑身僵硬,猛地头朝下栽倒在地上。他嘴唇也有些动不了了,只能用力扯着一边嘴角,呼哧喘气。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匡静很快就听出了玉真的声音,是他在引着什么人来见同惠。
她抬脚在同惠额上踢了踢,留下一句“明晚我再来,想清楚,否则后日开始起峰寺就要办丧仪了”,接着一个前滚,从窗户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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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乍见一黑衣蒙面之人从同惠房里跃出,大喝一声“什么人”,便立刻追了上去。
与他同行之人乃是同觉,是同惠为弟子时的“四师兄”,比他年长十余岁,银发白须、身形细瘦,然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同觉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修行,今夜刚回到寺中。
眼见玉真追着那黑衣人而去,同觉嗅出不对,跑进禅房之中,就看见同惠面朝下倒在地上,立刻呼喊道:“来人!来人——”
玉真虽武艺不算精,但体力出众,那黑衣人跑了没多远便被他拦了下来,二人正面对上,出手的第一招,他便扭住了这人的右胳膊。那人咬牙闷哼一声,左手忽然朝他劈来。他闪身躲避,然那人手中却洒出一道粉末。他忙松手遮挡,等放下手再看过去,那人却不见了。
这时,他听到同觉的喊声,又跑回去,跟赶来的小和尚把同惠抬回了榻上。同惠浑身僵直,舌根肿大,面色暗沉,说不出话来。同觉连忙指示玉真解了他的衣衫,一眼就看见他左肩上的针孔,周围的皮肤由内往外,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青紫色。
“这是……”同觉目光如炬,回头对小和尚说:“去药房,拿牛黄来!玉真徒侄,准备一盆清水和刀,我要立刻为师弟放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