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乱明安宫
宁泽如今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像是被揭穿之后的恼羞成怒,他抽出腰中长剑,一把就把高瑗拉到身后,道:“那就请长主站的靠后些,刀剑无眼,先伤臣罢,臣不比长主身娇体弱,但总是惜命的。”
身后的高瑗吃吃笑了几声,宁泽回眸,眼睛里的锐气吓住了她,竟再也没出声。
行至大殿门前,向外看去,真真是一地狼藉,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一地殷红的血迹,一群人仍在混战,有趣的是,这些人似是分为四拨,衣着不同,有三拨人明显是联手的,被合攻的那群人明显落了下风,已是强弩之末,地上躺的也都是他们的同伙。
见状,高瑗长舒一口气,道:“国公总是信了吧,这可不是我轻敌,我可是很相信你们兄弟二人手下人的实力的。”
宁泽瞪了她一眼,他如今并不是生气,而是恼怒,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猜透心思,奈何这位长主实在厉害,自己在她面前单薄如纸,甚至被她完全拿捏住,为她所用,自己竟一点反抗的想法和能力都没有,让他有了一种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恼怒。
他大步流星出去,然而却没见高瑗跟出来,他也并未多想。因他和宁湛是兄弟两个,二人的暗卫心腹都彼此熟识,身着黛色衣衫,领口绣竹叶纹的那一群人是宁湛的手下,墨蓝色衣衫,腰间绣云水纹的是宁泽手下人,他们一见自家公子过来,齐齐行礼问安。宁泽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被擒住就立刻服毒自尽的那群人,甚是不悦道:“是死士,久行跟久融去查查来历,连诚与一诚且回去给三哥复命罢。”黛色衣衫的暗卫领命,纷纷下去,生怕惹了宁五爷的嫌。
看着人走完了,宁泽方转身回到大殿,道:“人走完了,长主可以出去了。”
“国公怎么知道我是因为外头有人才不出去的?”高瑗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宁泽走进她的身,他的身量比高瑗高出将近一个头,俯视着高瑗,再加上他如今这一身的杀气,竟有几分压迫感。他道:“三哥的人在,长主贸然出去,只怕不好装下去。”
高瑗故作轻快地一笑,转身出去,动作很快,甚至连自己掉了东西都并未发现。
那是一把短刀,刀身泛着寒光,一看就是一把摧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刀。
宁泽把刀捡起,刀柄上还带着温度,上面湿淋淋的,像是握刀的人很紧张,出了一手的冷汗。想来是刚才光线昏暗,再加上衣袖裙摆掩盖,宁泽并未发现高瑗手中有刀。他跟着高瑗出了殿门。
高瑗见到这满院子的血迹,司空见惯,面不改色地对着殿中的一群红衣暗卫吩咐着什么。说来有趣,这些身居高位着一般都有暗卫,不同于普通的侍卫,专干一些不好摆在台面上的事,各家主子给暗卫的衣裳也不同,方便混战时分辨自己人,衣着都是尽量不引人注目的,与主子普通侍卫的衣裳也不同。可是衡阳长公主是个意外,她的侍卫都是按宫中阶品服制穿的,暗卫却是一身大红,袖子上还绣有金凤。宁泽走进,听见她对为首的一男一女道:“康陵哥,安陵姐姐,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劳烦你们将这院子收拾一二吧,清晨便会有人来祭拜了。”她又高声向殿顶扬声道:“剑歌,易水,你们带着人去跟秦国公的人会和,去查这些人的来历。”
“长主也不问问臣意思的。”宁泽在背后出声。
高瑗道:“我的人铺的网要比国公的大些,我们合作,会更快,不对吗?只是麻烦国公帮我的人掩盖一二,可别让楚国公的人知道了。”话音刚落,一群人就从屋檐上跳下来,一身跟衡阳长公主暗卫那身招摇的大红完全不一样的烟灰色,只有下衣摆绣了玉璧图样。“这是我的人,剑歌和易水平常是跟在我身边的,并不经常出去办事,剩下的人,现归国公调遣。”
宁泽实在无奈,她又一次摸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按照高瑗闷声干大事的性子,眼线少不了,再加上如今衡阳的人也归她调遣,借助她的力量,的确是事半功倍。“听见长主的话了没,去吧,不用我再吩咐了罢?”
众人都行礼下去了。
二人又回到殿内,高瑗依旧跪坐在棺木旁的软垫上,二人相对无言许久,宁泽一声轻笑,打破了宁静。
“国公笑什么?”高瑗问。
宁泽拿出那把刀,在手中把玩:“臣笑今夜的明安宫真是热闹,四群人混战,还有一群在屋顶看戏。两位国公两位长公主身边最是厉害,等闲都不出来跟暗卫一起行动的八位高手都来了,这可是大内,这光景可不常见,是不是,长主?”
“国公这是笑我小题大做?”高瑗依旧是巧笑倩兮。
宁泽收起了刚才打趣一般的模样,正色道:“长主,其实害怕是可以说出来的。”
高瑗有片刻的呆滞,末了回过神,道:“你应该知道,喜怒形于色,是大忌。”
“但是长主也应该学着相信别人,不是吗?”
“国公,有些东西,很难改变,但是我相信,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