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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巴无忌最终还是带着佴释之远去，只是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些法器防身——尽管我和他都清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再多的外物，都不过杯水车薪。

那两个杀手——合欢宗请来的杀手，大概是真的接了同时击杀我与佴释之的任务，虽然忌惮于巴无忌，却也不得不分出一人，随他而去。如此，我要应付的，便只有眼前一个合体期修士。

一个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境界的，专职杀手。

先前说过，我很能打。若我与他处于同等修为，此战我绝不畏怯。可我毕竟还年轻，又只与佴释之双修，许久不曾突破过境界。

如今敌强我弱，敌盛我衰。落败被杀，似乎只是早晚的区别——可我并不想死。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只有继续窜逃。

凭着一股不甘，以及四百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我又熬过了半日。终于在被彻底耗死之前，再次等来了救兵。

不夸张地说，当感知到申屠寿的气息出现时，我几乎有些热泪盈眶。

他身上修为深厚，远胜于我，看来入魔之后混的还不错。我很欣慰，这意味着我很大概率能活下来。

调转方向，我一路火花带电，朝他冲过去。

“亲人！救命！”

申屠寿稳稳接住我。手中剑花一挽，三下五除二，将那杀手打到败退。我在旁边看着，心中有些感叹。曾经他是星机阁的符修，一向平庸守常，没想到入魔之后，不仅变得能打了，还他爹的这么能打。果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他料理完敌手，转过来低头问我：“还好吗？”

我舒了口气，危机一旦过去，不由欣喜起来：“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又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来这的？”

申屠寿沉默片刻，道：“我看到榜单上合欢宗下的格杀令，便为你卜了一卦，继而寻到附近。”

我一愣，随即醒悟，道：“先前听人说附近有魔修作乱，不会就是你吧？”

他点点头，又摇头：“他们来这里劫掠。我碰见了，便托他们顺便寻找你的下落。”顿了顿，问我：“为什么会被合欢宗追杀呢？”

这事复杂，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只有摇摇头。

申屠寿垂下眼，似乎为着这拒绝，又显露出那种缄默而沉寂的神情。我因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还欠着这人一身情债。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像能够读到我的心绪一般，申屠寿低声问道：“他呢？”

这是在问佴释之。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他先前受伤，情急之下，我把他交给大自在殿的和尚了。”说到此处，又有些忧虑。不知道他二人脱险没有。

申屠寿闻言，静了静，道：“接下来，你要去找他吗？”

心里一沉。我想了半晌，凝重地摇摇头。“不。大自在殿和星机阁有旧，和合欢宗可没什么交情。那和尚与我约定在先，故而会庇护佴释之。对我，就未必了。”况且，我如今自身尚且难保，何苦过去拖累他？

最后一句，我并没有说出口，申屠寿却已然意会。他眼底闪过落寞，再抬眸，又消失不见，只是轻轻地问：“既然如此，你要和我走吗？”

【七十一】

申屠寿说，既然我无处可去，不如和他待在一起。他如今修为已至合体后期，又因入魔战力飙升，便是遇上渡劫修士亦可抵御，想来足以护住我。

说这话的时候，他认真极了。可我听过之后，却摇了摇头。我说：“你知道的。合欢宗一向作风豪奢。今日只用合体期修士来杀我，是因为合体期已经足够。等他们回过神来，必不会再轻敌。届时，雇上个把渡劫修士，乃至大乘修士，对他们来说，也只是洒洒水的事。到那时，你还能接着扛吗？”

他不再说话。

我因而继续道：“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若再将你牵扯进来，岂不是恩将仇报？”

申屠寿这回有了反应，摇头道：“不是恩将仇报。”见我讶异，很淡地笑了一下，“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其实很高兴。”

他朝我看过来，眼里含着不明的期许。我心底一颤，猛然别过脸。

——这下意识的举动，让我们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申屠寿眸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良久，他道：“佴师弟和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其实……很羡慕他。”

我讷讷地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道：“我知道，你不想欠我，更不想令他误会。但是你总要先活下来，再去计较别的。”

“西菱。”他唤我，一如两百年前，“你难道不想平安回到佴师弟身边去吗？”

自然是想的。

我犹豫起来：诚然如他所说。我此时若单打独斗，显而易见，没什么活路。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