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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我与巴无忌犯过大案,疯狂逃窜。
确切些说,是他带着我逃窜。
自从先前强行施展了搜魂之术,我自食恶果,陷入到一种诡异的虚弱状态。整日里头晕目眩,每清醒一个时辰,倒要昏睡三个时辰。
巴无忌说,这是我越阶行法的后遗之症。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他想了想,领我往大陆西南赶去。据他说,那里有座山脉,其中特产一种灵果,能温养受损的魂魄。
有这种好事?
怎么我就没听说过。
他见我半信半疑,好脾气地细细解释。说,凡世上修士受创,总先伤在肉身,真到了损及魂魄的地步,多半躯壳已经毁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自是无药可救。而若遇上专攻魂魄的邪术呢,又往往毫无防备,魂魄尽散,只剩一个囫囵躯壳。就算真仙临世,也救之弗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诸多因素相加之下,这灵果便落得个鸡肋境地。由是罕为人知,也不为奇。如我这样魂魄受损还能活蹦乱跳的,才真不多见呢。
说着,又数落起我向他隐瞒搜魂之术危害、强行施法的罪过来。
我被他念的一阵头大,几欲讨饶,干脆把双耳一塞,倒向榻上补觉去也。
一边养伤,一边赶路。却不曾遇见过合欢宗的追兵。
也是。大长老那古怪脾气,平日里一定结了不少仇怨,指不定他们就以为是仇家做的呢。我们下手那么隐蔽,谁说不能瞒天过海?
我志得意满,打了个哈欠,又迷迷糊糊睡去。
如是三月,巴无忌带我找到他口中的那个山脉,开始搜寻灵果。
又五日,他将我从梦中叫醒,递过来一个晶莹剔透的赤红色珠子。
他说:“西菱,找到它了。快服下。”
我清醒了点。把那东西借到手中,看了看,又捏了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灵果?这不是个石头?
就是这个小玩意,能温养魂魄?
“吞服即可。” 巴无忌提醒我。
行吧。
我把它送入口中,一闭眼,囫囵咽下。等了半晌,没见有什么变化,却泛起了困意。
“睡吧,等你醒来,伤就会好了。” 巴无忌如是说。
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
梦中情境已忘了个七七八八,只记得其中混乱嘈杂、十分吵闹,仿佛有八百万只鸭子挺着脖颈干架。
及至将醒之时,四肢渐有知觉,便发现浑身酸痛,动弹不能,倒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干。
巴无忌个臭和尚,找的药靠不靠谱啊?
我含着愤怒醒来,只想找人问罪。哪知刚睁开眼,却教床边的人影吓了一跳。
始料未及。
匪夷所思。
怎么会是他?
【八十六】
我觉得,我还在做梦,且是百年未遇的噩梦。
立在床边那个人。
那熟悉的,道貌岸然的衣装、尖酸刻薄的神情、天怒人怨的脸。
——竟是我过八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前夫哥,昌行满。
也许是我面上的错愕太过明显,他冷冷地哼笑一声:“怎么,你很意外?”
我眨了眨眼,忽而诚恳道:“有一点。”
又道:“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
“话说回来,你倒还和以前差不多……模样什么的,半点没变。”
一面笑语盈盈地寒暄,一面不着痕迹地摸向枕下——法器还在。灵力尚可。
我心中微定。
昌行满却又哼一声,转身走向窗边。
我盯紧他,口中还软语温存:“不过这些回头再说。我现在不太舒服,你有见到我的同伴吗?我的伤药还在他那。”
“那个和尚?你的新姘头?”昌行满不屑地嗤笑,“他死了。”
我指尖一抖。
巴无忌,死了?
一颗心无止境地下沉。短短数息之间,我握在法器上的手松了又紧,几度想要暴起、杀向昌行满,却又本能地顾忌着可能存在的埋伏,只是强行按捺。
正在这惊疑不定时刻,房间的另一侧,却忽传熟悉嗓音。
“莫慌。”
我猛然转头。
循声看去,目光所及处,巴无忌在墙边榻上打坐,面色苍白,精神倒还可以:“西菱,我在这里。别怕,昌道友只是与你说笑。”
?
这可半点都不好笑。
我翻身下床,仍把法器扣在手中,眼睛瞧着昌行满,脚下却向巴无忌去:“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谁打的?这人又从哪来?不会是他打的你吧?”
被我针对到的昌行满狠狠甩了一下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