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
想一战成名的拳击手不会做这种事。
两人的交谈声渐远,服务生确定两人已彻底离开,立刻急声道:“六爷,温二老爷貌似要将您除名。”
服务生急得像热锅蚂蚁,温子良笑得讽刺。
他不是自愿来到卡西尔,而是被逼来的,温国笙终究是怕温子良疯狂报复,温子良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起了野心,温国笙所要面对的就是一匹饿疯了的兽。
温国笙赌不起,便试图将温子良打压到尘埃,让温子良自愿滚出海港城,再没脸回来。
如此,温国笙这次动手能有多狠,就有多狠,下手断了温子良的一切经济来源。
哪怕温子良从没动过温国笙给的一分钱,温子良被丢出海港城的时候,仅有他一个人,连个背包都没留给他。
裤袋中一叠薄薄的纸币是温子良的保命钱。
明知道温子良那点人脉都在海外,温国笙仍这么做,他没瞧得上温子良的手段,倒也防着温子良私自联系海外,温国笙让温子良连买机票的资格都没有。
事情走向与所有人的料想都差不多,温子良退出了大众视野,悄无声息。
这是温子良被驱逐的第四个月,谁都以为他死定了,温国笙根本没怀疑过外界流传出来的消息,温子良就如一颗陨石,年少时,灼目的光环被遮挡,等到重见天日的那日,火速撞毁。
自温子良消失后,圈内提起他,只剩下运气太差这四个字,四个月,让海港城忘记了温子良的存在。
这场生死赌局的赢家被默认是温国笙。
但,温国笙打死也不会想到,这头被他已经养废的豹子,咬合力依旧。
靠着手中的一叠纸币逃出了海港城,温子良硬生生从绝境中撕扯出来一条血路。所有的银行卡均被冻结,他急需拿到一笔不少的资金,值得庆幸的是,身份证一直被温子良保管得很好。
他要在温国笙警惕最松懈的时候飞往海外脱离温氏掌控,只能尽快拿到一笔钱,卡西尔小镇的斯巴克拳场每季度都会投放百万奖金,守擂成功者或挑战成功者得。
竞技性质比赛走的是体育赛事路线,与普通拳击赛不同的一点是,斯巴克不接受任何意义上的赛事转播,对温子良而言正好,他等着新一季度赛事开场,也就是今日。
期间,温子良靠着黑面包与冷水度日,骗了每一双眼睛,亦迷惑了他自己,温国笙要做什么,温子良早已料到,只是他需要一个触底反弹的好机会。
这个机会不能由他抛给温国笙,要让温国笙自己来,与其说温国笙欲赶尽杀绝,不如说是温子良将计就计,步步为营引诱让温国笙提刀对准了自己。
最后,这把刀会捅死谁,温子良说了算,前提是温子良保证自己反攻回去之前,自己活着拿到飞往海外的钱。
伪装,是骗过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骗不了自己,等于失败。
“六爷,奖金入账了。”
“嗯。”温子良应道,身上那种生拉硬扯的剧痛拨弄着痛觉,衬衫下的身体瘦得不成样子。
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没得到良好处理,今日他能打赢,凭的是这条命,温子良养尊处优多年,打拳的本领是他在海外留学被迫学到手的生存技巧。
半路出家与职业选手的区别并非几年便可追平,温子良的悟性极佳,算是一点天赋。
若无不要命的这股劲头,今日,温子良赢不了,原本能贴身的衬衫,如今成了人在衣中晃,尖利的下巴有些瘦得脱了相,服务生暗中短叹。
平心论,就以温子良当下的状态想撬纪云庭的人,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服务生担心温子良方才真这么做了,会让自己满盘皆输。
看出服务生的劫后余生情绪,温子良眉眼寡淡,纪云庭更担心温国笙将他踢出局。
因为温国笙除掉他,代表当年的事情彻底画上句号,证明温国笙在着手干掉每一个涉及到当年之事的人,纪云庭会成为温国笙的第二个靶子。
“六......”服务生一惊。
身侧的温子良推开屏风,简单粗暴的举止与略显羸弱的模样格格不入,病态与悍戾完美相融,如雷电天气降临前的阴霾,眨眼间便能将人吞没。
踏入纪云庭与宁璃坐过的包房,温子良鼻尖一动,是鸢尾的味道。
他母亲曾涉猎过制香领域,温子良了解这种气味。
鸢尾这种植物极其难得,潮露中的清冽与幽香杂糅在一处,独成一派,温子良眸中掺了一抹淡笑,纪云庭似乎真的挑中了一个找不到替代品的人。
喜欢鸢尾香气的人,不会轻易露出爪牙,牙齿却锋利异常。
伸手抓你一下,必定血肉模糊,今日的纪云庭是最好例子,温子良按住两人身前的圆桌,回忆着两人白刃尽藏的对话,胸腔内的兴味浓稠似蜜。
桌上那杯未饮尽的蓝莓酒荡起了诡光,温子良按下去的力道颇重,圆桌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