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车厢的窗户半开着,依稀落入些余晖。
司晏和司佑对立而坐。她目光随意地看向窗外,似乎在欣赏窗外流动的景象。司佑则半靠在车壁上,双眼微闭,养了段时间有所好转的脸色又呈现出苍白之感。
“关于你的来历,有什么想说的吗?”司晏忽然开口,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车厢内氛围骤变。
闭目养神的少年呼吸一滞,猛然睁开眼睛,撞上司晏毫不掩饰的视线。
对危险的嗅觉本能地刺激着司佑,他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力!
方才那大夫上的药!
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司晏勾了勾嘴角,上半身微微后仰,左腿随意搭在右腿上,缓缓说道:“一点点软筋散而已,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伤害你。”
挣扎无果,司佑只好按捺不动,他薄唇微张,却又错开视线,语气压了压,“……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司晏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确实调查了你的事,那些都是次要的,只有一件事,”司晏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司佑的表情,“你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在听到“次要的”这几个字时,司佑神色尚且自若,可在司晏抛出问题后,他不禁一怔,“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即使少年受了伤,又被下了药,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不过倘若他表现得十分顺从,倒也不像其一贯的性子。
司晏手指摩挲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倘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虽然你的身世之谜确实是个潜在的麻烦,但我在你身上花了银子,怎么也得让这些钱用得值当,我们之前的约定依然算数。而倘若你早已恢复记忆,”司晏突然起身,从腰间拔出匕首,朝司佑步步逼近,“你却依旧选择待在我一个穷书生府上,定是有所图谋,不过既然你没有恢复身份,那便只是我买的奴仆,我纵使了结你的性命,也是无可厚非的。”
司晏在离司佑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手中高举的匕首落下,堪堪停在司佑脸旁的位置。
面对完全被动的处境,司佑的目光从近在咫尺的刀刃移到手持匕首的司晏身上,他不顾背部传来的刺痛,扯出一丝笑意,“你大可直接杀了我,何必——”
“我原本的是这样打算的,”司晏打断了他的话,匕首随之入鞘,“但是,我又不太想给自己找麻烦。”
正在此时,行进的牛车突然停下,从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小郎君,城门口到了。”
伴随着车夫的提醒,司晏对上司佑警惕的神情,抬手指了指车门的位置:“这里是城门口,牛车西行一个时辰,便有另一座城,你今日替我挨了鞭子,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抵消。”
司晏把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离开还是留下,都由他自己决定。
少年沉默不语,只是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神色复杂。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司佑从奴仆市场逃跑数次,不过求的是自由。如今他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他会做出何种选择,应该不是个复杂的问题。
就在司晏暗自揣测之时,身旁之人开了口:“我既然答应了当你的护卫,自然会做到,到时候我会自行离去。”
一字一句,落在司晏耳里,她居然听出几分郑重的意味。
司晏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怀疑地问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司佑流转的目光落到司晏身上,点头道。
司晏微微垂眸,少年舒展的眉头,平整的嘴角一览无余,看似泰然坦荡,可她只是将目光稍移,却瞥见少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身侧的衣袍上,因为用力,露出起伏的青筋。
收束视线,司晏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对司佑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掀开车帘,让车夫调头往回开。
*
“公子,您找我?”木昭昭端着茶水从外面进来。
方才二人从牛车上下来时,氛围就有些古怪,木昭昭却因为司佑受伤的事,在饭桌上时并未多问,如今公子把自己叫到书房里,怕是为了此事。
立在案桌旁的司晏闻言转身,直奔主题道:“是关于司佑的事。”她将司佑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
木昭昭一边认真听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司晏说到最后,忽然看向她,“今日我仔细想想你昨晚的话,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总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所以常常把事情交给文离去办,这既是对你的不信任,也是对文离的过度依赖,若不是你提醒,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些。”说罢,司晏笑了笑。
木昭昭红着脸摇摇头,“公,公子,我昨日只是喝醉了,胡,胡言乱语,您不必放在心上。”
看着木昭昭手足无措的样子,司晏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司晏拿起桌上的书册,“上次的书应该读完了吧,这两本也是较为基础的,你若是